过了几天,陈同办差回来,听说李涛被调去马令,感觉十分奇怪。李涛是李通族人,比李通离主支嫡系还要亲近,李通面子摆在那里,没人愿意无故打压李涛。李涛原为人事处副主事,是竞争人事处主事强有力的人选,如今被一脚踢到了马令,这是实打实的贬职。
人事处主事与兵曹吏平级,都是校尉级别,资格老的可以高挂到副营将,人事处副主事级别是部司马,马令级别是军侯,李涛现在实职是军侯,享受部司马待遇。原本有机会升到校尉,现在被贬成军侯,又在马令这样的清水衙门,完全没给李通留一点面子。
水军后勤部内部关系十分复杂,只看行政管理部就可见一斑,黄澄、田思都是皇亲国戚,李通虽是豫州系标杆人物,但两人背景也不弱,根本不怕豫州系。陈同也是国戚,一向视李涛是自己人,李涛这次受到打压,陈同自然而然将这事上升到派系斗争上,派人详细打探事情前后过程。
陈同在行政管理部任职时间很长,从书吏一路升任到这个位置,根基很深,很快打听到来龙去脉。这事与黄澄关系不大,是姜阳直接发的话,陈同再自傲,也不敢与姜阳扳手腕。陈同同时打听到此事与****有关,将****叫回家,详细询问先后过程。
****在张靖面前连续吃瘪,弊着一肚子气,添油加醋将事情前后过程说了一遍。陈同并非****那样草包,听说张靖与姜凤关系密切,又是德妃侄子,知道惹不起张靖,警告****不许再跟张靖叫板。陈同弄明白情况,见涉事之人都不敢得罪,纵使心里憋着火,也息了寻衅的念头。
这日接待内府东倭司来客,姜阳通知各部管事陪宴,黄澄感冒请了病假,陈同代表行政管理部出席。
内府东倭司成立时间很早,姜述与五大巨商开发东倭银矿时,派族人心腹在东倭开发硫磺矿和硝石矿,姜家后来在东倭产业渐多,就成立管理机构,将东倭境内产业归为一体管理,新朝建立以后,姜家商业体系划归内府,姜家在东倭的管理机构改成内府东倭司。
东倭司管事名叫姜伦,是姜阳堂侄,因为平常船舶维修保养等事务,与水军后勤部打交道颇多,与姜阳诸子私交极好。姜伦属下一位主事,名叫岳木,情报司大佬岳石庶弟,虎卫营出身,妻子是陈家族人。因为这层关系,席间岳木与陈同单独喝了几杯酒,两人相谈甚欢。谈到皇亲国戚时,陈同触起张靖,不经意地说道:“皇德妃侄子在我部实习。”
岳木在虎卫营供职多年,熟悉宫中主要后妃情况,闻言一愣,摇头道:“不会吧,皇德妃只有姐妹两人,哪儿来的侄子?”
陈同心头生疑,道:“皆说张靖是皇德妃侄子,难道是假冒的?”
岳木听说张靖这个名字,恍然大悟,但皇子身份又说不得,打个哈哈,道:“传言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皇德妃只有儿子,没有侄子,这点毫无疑义。”
岳木这样说话,已是隐诲地给陈同点了步,陈同怎会想到张靖是皇子身份?又问道:“皇德妃没有族侄吗?”
岳木略想一想,摇摇头道:“天公将军门户很小,只有亲兄弟三人,亲人皆已战死,除了雁娘娘,再没听说有近支族人。我在京城多年,从未听说与皇德妃来往甚密的族人。”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涛贬了职,****挨了骂,陈同心里始终窝着火,不敢对付姜阳,火气总得找个地方发泄一通。李涛贬职令陈同面子受损,****挨顿骂也是小事,陈同心中即使再窝火,也不敢因此树下姜阳这样的对手。但是两事却似导火索,激起了陈同的怒火,他的目标盯上了黄澄和假冒皇亲的张靖身上。
陈同与黄澄是正副职关系,陈同是老资格的副职,黄澄是新调任的正职,肯定需要一段磨合过程。不甘居于人下的陈同,和性格强势的黄澄,因为人事和财务等问题,虽未撕破脸,矛盾其实已经很难调和。
对付背景深厚的黄澄,老谋深算的陈同不会轻举妄动,他已为黄澄准备了一份大礼,只须等待时机引爆,就可以挤掉黄澄取而代之。
田思原是陈同属下,陈同升职田思接任兵曹吏,除了宫中背景不提,属于实打实的本土系,与陈同派系不同,在黄澄到任以后,明里暗里积极向黄澄靠拢。
陈同想要设局坑害黄澄,很难绕开掌管武力的兵曹,田思在兵曹吏这个关键岗位上,已被陈同视为眼中钉。在陈同实施阴谋之前,当务之急是要移开田思,至少要让田思暂时交出权力。自以为从岳木口中得到真相的陈同,想要发力拿掉田思,没有背景的张靖成了最佳的突破口。只要将张靖拿下,在外来系掌控的军法司,年轻的张靖肯定熬不下来,还不要方则方要圆则圆?再提前准备好证人证物,加上田思专职书吏的口供,田思想继续留任基本已不可能。
张靖并不知道一张大网即将罩落,步入兵曹大院的时候,吏员见到张靖只是远远点头,部分人甚至视而不见。如此诡异的情况,张靖立马感觉气氛不对,警惕性陡然升高。
张靖并未直接步入公房,先到厢房来寻刘开,轮值吏员说刘开奉令出了外差。张靖略想一想,又转身往回走,快到大门时,远远望见暗卫跟在街口,隐蔽地向他打了一个手势。
张靖再想往外走时,只听后面有人大声说道:“张书吏,要到那里去?”
张靖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