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纪年近五旬,气质儒雅,须发斑白,他自出任南州刺史以来,与费祎政见相左,两人面和心不和,南州官场无人不知。逢纪在官场打拼多年,又是智谋之士,心机深沉,闻言笑道:“今日正逢贱辰,文伟与公则不弃,晚上前来共饮一杯?”
费祎笑道:“公则当不当值我不知道,今晚我有空,定去讨杯寿酒。”说到这里,费祎话锋一转,道:“于翔上次胡闹,文则将他出了军籍,昨晚于翔到我府上,说想转入政衙。我们与文则共事多年,于翔又是文则嫡子,别不过面子,来讨元图兄说句话。”
费祎不请自到,逢纪暗自生疑,听费祎说到这里,这才释疑,心道费文伟无事不登三宝殿,原来是替于禁公子讨官来了。逢纪捋了捋长须,眉头微皱,道:“这次事件于翔闹腾得过了些,弄得百姓怨言四起,文则不得已除他军籍。于翔名声不好,留在政衙不妥,何况未经考录,直接安排也不妥当。”
费祎笑道:“考录这关是政衙规定,他是国学弟子出身,考录这关应该没有问题。若过不了考录这关,我们都不好循私。先安排去地方郡县当个试用吏员,待考录以后再给个职务如何?”
若是不经考录授官,办起来难度很大,但若送到郡县当个试用吏员,就是一件小事,只需费祎给亲近太守打个招呼即可。逢纪想到这里,认定费祎定有后话,笑道:“郡县试用吏员,文伟尽可安排,何须我来发话?”
费祎笑笑道:“于翔虽被除了军籍,但官龄职级未失,若是考录以后,能否续上档案,按照军转惯例,授个实职县丞如何?”
逢纪暗道于禁真不简单,表面大义灭亲,将于翔出了军籍,却保留下档案,留着这手后路,好名声自个赚了去,却将难办的事推到州衙这边。逢纪想到这里,并未马上表态,道:“这事不急,等于翔考录以后再商议不迟,我们与文则共事多年,难道这点情面还不给?”
逢纪老奸巨滑,费祎、于禁都是政敌,这下拿着于翔这个软肋,如何会轻易放过?费祎此次前来另有深意,不过拿于翔做引子而已,话说到这里,也无意接着深谈。费祎站起身来,望了一眼案上的大红请帖,笑道:“请帖就不用给我了,晚上安排在何处?几点开席?”
逢纪笑笑,道:“本来不想折腾,付先生说自家有馆舍,花不了多少钱,晚上包了付家馆舍,定于六点开席。”
送费祎出门,逢纪回房想了想,亲手写了三张请帖,吩咐左右道:“将请帖送去兵曹衙门,不用等回帖,送达以后直接回来。”
傍晚下了差,不久付家馆舍门前就聚满了人,除去逢纪下了请帖的客人,还有些不请自到者,多是两衙或地方官员,听到消息前来凑个热闹,好在刺史大人眼前混个脸熟。
逢纪长子逢须,嫡子逢强站在门前迎宾,见到客人进门,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拱手为礼,请众人进门。大厅内设了两张记案,记录来客名录及礼单。大齐反腐严苛,对婚丧寿礼有明确限制,来客送的贺礼,多是特产之类,数名商人奉的礼金也在限制范围内。当然也有取巧者,送的礼单名为特产,其中杂有金银珠宝。
临近六点,费祎身着便衣,带着数名随从过来。逢须、逢强连忙上前见礼,自有机灵的下人跑进馆舍通知逢纪。逢纪从里面出来,向来贺众人见头为礼,来到门前迎接费祎进门。
费祎到了主案旁边,未从逢纪相让坐在主客位置,小声在逢纪耳边说了几句。逢纪脸露惊容,望向逢纪身后一人,认出齐隶,连忙上前见礼,笑道:“齐大人何时来的南州?也不通知一声,难道我平常有得罪之处?”
齐隶笑道:“这次过来办案,其中涉及后宫之事,不便露面,正好今日案结,碰到逢大人寿诞,不请自来显得唐突,这才扮作费大人随从。本想混顿吃喝就走,也不须奉送寿礼,不想被费大人卖了,这下可逃不掉寿礼了,只是没有时间准备礼物,给大人送上陛下手书一幅,逢大人不要嫌弃。”
逢纪闻言,顿时喜形于色,双手恭敬地接过这幅画卷,打开一看,上书“福如东海”四个大楷,虽未题字留印,但逢纪认出确是姜述手书,恭敬地供奉在大厅中央,又回来谢了齐隶,让齐隶坐到主客位置,与费祎坐在主位相陪。
逢纪与齐隶聊了几句,扭头看着马情引着一位少女坐在女席,身着鹅黄色的雅致衣衫,未曾敷粉涂朱,素颜并没有减损她的美貌,反而增添了楚楚的风韵。逢纪认出少女是费云,转向费祎道:“令爱生得天姿国色,定会寻个好婆家。”
费祎扭头对齐隶说道:“小女生得丑陋,眼光却高得离奇,齐大人交往广泛,替小女物色一下,免得嫁不出去。”
三人坐在主席上说笑,忽见马情疾步进来,对逢纪说道:“兵曹大人来了。”
逢纪要出去迎客,刚想与齐隶说明,却听齐隶说道:“于大人年长,职务也高,我怎好安坐不动?”
三人一同起身,匆匆迎出大厅。于禁带着一队亲卫,穿着军装,见三人过来,先与齐隶寒暄几句,转向逢纪道:“上午接到军衙命令,王长吏和黄司马奉令出差,临行前托我送来寿礼。两位副官不在,只留我一人当值,不敢离开太长时间,专门前来奉上寿礼,寿星公莫怪。”
于禁与逢纪平常也不和,这次亲自来送寿礼,算是给足了逢纪面子。逢纪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