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卢毓与李胜彻夜密谋诸事,就说奉安夫人这夜也辗转难眠,天色刚亮,就让心腹杏儿出去打探消息。昨夜生的事情,姜靖虽然下了封口令,但是妙仙昨夜彻夜未归,芙仙和菊仙被女卫叫去,仍然惹起不少传言。
何后是个很稳重的人,得了消息,略想一想,心道妙仙昨夜若是成功,不被女卫逮住才怪,菊仙、芙仙又被传唤,莫非计谋已被人察觉?何后不由胡思乱想,正在狐疑不定时,门外女官通传:“太子驾到!”
何后收拾停妥,出门来迎,只见姜靖一行人已经进了院落。姜靖现在是监国太子,何后即使身份尊贵,也得上前拜见,却被姜靖拦住:“外祖母,您是义母的生母,前朝太后,见父皇尚且不须行礼,何况我们兄弟?”
何后陪着姜靖在正堂落座,心里却一个劲地打鼓。姜靖虽然面带笑容,显得神清气闲,可那一双明亮的大眼却不时望向何后,沉吟不语。何后有点沉不住气了,问道:“太子,您的公务繁忙,怎有时间到老太婆这里?”
姜靖并未立即答话,向房内侍候的内侍、女官说了一声:“你们先出去!”
这一声声音略高,下人连忙退了下去,也把何后吓得打了一个寒战。何后抬头看太子时,见姜靖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她心里有鬼,猜测不出姜靖的来意,问也不好,说也不是,惶惶然不知如何是好。
室内寂静无声,只能隐约听到远chù_nǚ卫操练的声音,那声音好像敲在何后心上,何后更加惊慌不定。就在这时,姜靖笑笑,终于开了金口,道:“夫人,您是我的长辈,你让我怎么说吗?”
何后忽听此言,站也不是,坐也不对,迟疑一下,道:“这是什么话?有事太子但请明言,自从新朝创立,我退居后宫,从来都是规规矩矩,更没有开罪太子……你说的话我听不懂……”
姜靖从容地一笑,道:“夫人,其实宫里的事瞒不过我!”他盯着何后看了半天,才接着说道:“今天我在夫人这里,想和您开诚布公地谈谈,您看如何?”
“谈谈?与老太婆有什么好谈的?太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何后当政多年,经验丰富,已经从姜靖阴晴不定的话中,听出了弦外之音。
姜靖摸了摸鼻子,微微一笑,道:“夫人,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我们皇家与世家争斗,涉及权力控制,是没有办法也不可能妥协的事。现在我成了太子,三哥远赴美洲就国,我就想不明白了,何家为何现在还不甘心?”
这一句话说出来,何后心里已是透亮,何家包括自己的近期所做的事情,太子想必已经查明,这是来兴师问罪了。妙仙的事别人不知道,她心里却是清清楚楚,这件事她可是插着一手。可这件事她觉着做得天衣无缝,太子怎么知道了?她正在紧张地盘算如何解释这件事,姜靖又说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指使几个女官,挑唆妙仙勾引姜章,而且成功了。”
何后不是脓包,不想就此低头认罪,她在插手这件事情时,就知道只要陷进这个泥潭,再想拔出脚来就不容易,事到如今,要想保住何家,也只有拼死不认这一条可走的路。何后展颜笑道:“你说妙仙的事吧,这孩子很可怜,总想嫁人,可这深宫之中嫁给谁去?这件事我给背后推了一把,以前想推荐给陛下,没有成功。昨天我跟芙仙、菊仙各捎了个信,给水仙寻个机会,看看跟小章有没有这个缘分。难道两人成了?两人若是都乐意,太子就成全两人呗,再说妙仙也不求名分,有什么为难的吗?”
姜靖低头望着茶杯,良久没有说话,何后心里莫名地紧张起来。这时,姜靖端起茶杯,吮了一口,道:“夫人,
我刚才就说了,这事不是大事,皇后是我义母,我和小可私谊很好,按理说与夫人应该十分亲近。老二十二做出这件糊涂事,只要您和母后不在意,外界即使有些流言,也只是多了一个世家笔伐皇室的借口而已。即使看在小可的面子上,这事我也不会与您计较,更不会因此打压何家。可是何家近日做的事情,实在有些出格,不与皇家同心对付世家也就罢了,反与世家串通一气,暗地里给皇家子弟使绊子,您说这是什么事?夫人是明白人,这储君位置我若坐不稳,三哥能坐稳吗?世家里有聪明人,知道依仗武力,万不是皇家的对手,无奈想出这个主意,借着扶助三哥上位的功劳,不是可以重返朝堂了吗?何家将我扳下去,我的一系人马肯定视何家与三哥为仇敌,三哥为了制衡,何家的力量又不足恃,只能重用世家人。久而久之,这朝廷是皇家的还是世家的,不就重演旧朝时的朝堂格局了吗?”
一提结连世家,何后明晓这位太子的手段,心里立时紧张起来,道:“何家会办出这样的事?!”
姜靖见何后脸色变得苍白,缓和一下语气,道:“何家参与进来,办的事情不多,闹腾出来的影响不大……但……怎么说呐,说大就大,说小就能变小,关键是态度!……”
姜靖说话时很平和,但是其中暗藏杀意,没等姜靖说完,何后脸上已经冒出汗珠,道:“别说了,太子,您想叫何家干什么,我们都听您的吩咐。”
姜靖笑笑,道:“外祖母,您和老将军都是有年纪的人,身份贵重,我怎敢吩咐何家?今天我们谈的这些事情,咱们心里明白就行,对外什么也不用说。何家该干什么事,照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