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安静极了。只有武帝喉间的呜呜声,似一口痰堵在那儿,随着呼吸隐隐作响。又像是一条老狗遍体鳞伤的低吼。
春坨眉头紧皱,躬身在武帝旁边,方寸大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三个郎官,四个侍卫跪在一边不敢抬头,也不敢贸然上前搬动韩嫣那面目狰狞又带惨笑的尸体。
雪晴站在一边。心里沉重,也不敢说话。
沉默半响,郎官回来禀报:“昨夜随驾侍卫十二人,司马门门候及其以下四百三十二人已经尽数诛杀。”
武帝像是没有听见一样,转过头来,战战巍巍的手抬起来指着雪晴道:“你……你……你……。”
雪晴抢白道:“请皇帝立刻调换身边的侍卫郎官。事情未水落石出之前,提高未央宫的戒备,不离开宣室殿一步。以防不测。”
武帝一拍几案,那承包策连同其他的几个奏疏飞了起来。那满脸星星点点的血迹暴喝道:“滚,……快滚……。”
雪晴咬咬牙拱手道:“陛下……”
武帝一怒,便要拍案而起。却牵动了昨晚的伤口,引发剧痛,脚下一软,扶着伤口倒回了御座。春坨赶忙扶住武帝。
雪晴见势不妙。便起身离去。走出宣室殿,便极快的下了阶梯。
抹了抹冷汗,不敢停留,想想还是去椒房殿算了,那儿比较安全。要是现在出宫,搞不好还没到宫门口便被杀了。还是在椒房殿呆在卫子夫身边比较安全。
又不敢跑,那玩意儿显得心虚啊。便走几步一回头。没见人追上来。一直到跨入椒房殿才算是出了一口气。
韩嫣此人,一项是武帝最为贴心之人,很早以前,武帝的奶奶太皇太后窦漪房就对他很不满,想用杀了韩嫣的方式来敲打一下武帝,武帝的母亲王太后,同样不喜欢这个小白脸,几次三番的想搞他,但最终都被武帝保了下来,没想到今日却命丧当场。
雪晴实在是没有办法。不是被害妄想症,而是刚刚雪晴试探的说出有些未伏法的死士的时候。雪晴明显从韩嫣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怀疑。
若果不是那如阴霾般的眼神。雪晴不会心虚,也不会借题发挥搞死韩嫣。武帝是个聪明人,难保他不会和韩嫣两个人商量一会儿就找到症结所在,反正目前的听云轩是经不起查的。同样对于李党,雪晴做的手脚也难保不被二人所发现。
要打乱他们的调查计划,必须用一种比较强烈的方式,彻底打击他们原有的信任。防止这君臣二人通力合作。
好在什么,雪晴的理由有理有据有节。私自出宫本来就是不符合制度的。要是皇帝有个长辈在这儿,也是要二话不说便迁怒于韩嫣的。
而之前雪晴敏锐的捕捉到了,韩嫣的表情上的一丝羞愧,是因为他觉得难辞其咎,毕竟至皇帝于险地了。所以雪晴才会在皇帝只是有些猜忌,并没打算杀他的时候,转而怂恿韩嫣自杀。
要说是不足的地方,会不会就是表现得太过激进了。一早进宫盘桓,用心不良。殿前……额……这个叫什么?不得皇帝的命令私自处死大臣?还是擅自动用武力屠杀宫卫?
也算不上吧,毕竟皇帝没有开口阻拦。雪晴心里七上八下的进了椒房殿。
卫子夫见雪晴去而复还,便放下梭子道:“怎么又回来了。哀家还以为你已经出宫了呢。”
雪晴坐在一边,端起几案上的壶喝了一口,却不是酒,只是温水而已,还有些不习惯呢。
放下水壶道:“皇后,皇帝是经常微服出宫么?”
卫子夫一笑道:“以前年轻的时候,倒是总爱在外面混。三辅之内纵马驰骋,学着游侠之风,田猎宿营,好不自在。不过太皇太后薨了之后。陛下承担起大任,便不再有时间到处游玩了。若是性子起了,有时候也偷偷出去玩一会儿,哀家劝过几次,不听也就是了。”
雪晴循循善诱道:“皇后为何要权戒皇帝不要出宫游玩呐?”
皇后理所当然的道:“自然是安全嘛,私底下出宫,所带的护卫必然不多,无法保护得当。若是有个什么意外,那就不好了。皇帝还是应该要稳重些,以朝廷的安定为要。切莫轻涉险境。皇帝又不爱听这套说辞。生性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儿。朝政上的事情,又让他整日里苦闷憋屈。劳心劳力,能放松一点也是好的。我便不再说什么了。”
仔细想想,要想在这个事情找个靠山,首当其冲是皇后,若是不行,便把皇太子请过来。再不行十舅舅也请过来。总之要皇家自己的人,说自家的事儿。朝臣是不管用的。外戚也不行。
雪晴便把昨晚皇帝遇刺的事情跟皇后说了。皇后慌忙问:“为何早不通知哀家,皇帝受伤了没有?”便要起身去宣室殿。
雪晴急忙拉住道:“皇后,臣妾也是才知道这事儿。本来今天进宫是来禀报一些政务,以及李蔡一党还有些死士在逃,这才从皇帝嘴里得知昨晚的事情。这……”
卫子夫还是问道:“陛下可曾受伤?”
雪晴心里着急,妈蛋,管他受不受伤呢,还不听老娘把事情讲完。卫子夫哪管那么多,就要朝外面走,雪晴只能跟上道:“应该是受了点轻伤。妾刚才看到皇帝隐约有些……”
卫子夫一脚踏出宫门一边道:“是春坨还是韩嫣带皇帝出去的?不知死活的杀才。哀家早就说过,私下出宫乃是安全隐患。非是不听啊。”
这才是关键,雪晴趁机说道:“是上大夫韩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