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石米,足以让三口之家吃上小半年,但这里的流民实在是太多了,而且还陆陆续续不断有流民从别处赶来,二石米很快就没了。
米铺的伙计将那已经连一粒米都看不到的米桶倒了过来,拍了拍,对那些流民道:“这米已经没了,诸位明日请早吧。”
听到明日还有施粥,那些流民们欢呼了一声,一老翁由着一人扶着走到那伙计身边,颤声问道:“敢问是哪位善人施粥?我们也好记着,下辈子定当衔草结环以报答恩人的恩情。”
那伙计笑道:“老人家客气了,我们家少主乃是宁国府的长孙,此次施粥乃是为了替我们家老太爷积攒福德。”那老翁颤颤巍巍地鞠了一躬,道:“老翁定当谨记此恩。”
那伙计见他言谈举止不像平常的山野村夫,也不敢受了他这礼,连忙避开。
流民渐渐地散了,两个衙役也要走了,许小八道了谢,又偷偷地塞了一吊钱到二人手上,道:“这点钱是我们家少爷请二位喝茶的,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两个衙役平白无故得了一吊钱,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道:“那就多谢你们家少爷了,日后如果有什么事只管来找我们哥两便是了。”
许小八连连应是,目送着两个衙役离开,才带着自己的一帮兄弟到茶楼里喝茶去。
这京城里的小道消息流传的特别快,贾蓉才命人在那山神庙施粥不到一天,第二日整个京城都知道了这事,有欣赏赞扬的,也有嘲讽鄙夷的,当然,是非公道自在人心。
“要我说,那贾蓉就是沽名钓誉之辈,这满京城的文武百官都没有出面施粥,他一连秀才都不是的童生,就仗着仗着他家有那点儿钱罢了,竟做一些哗众取宠的事。”孙子恩故意在陈善面前提起此事。
果不其然,一听到这话,陈善的脸上就气的通红,一拍桌子,脸上的赘肉颤了颤,道:“这施粥算什么,就好像谁家没有几个钱似的,打明日起,我也施粥,他贾蓉施二石,我就在他的基础上翻上三番,施上16石。”
孙子恩内心早已笑开了,暗骂道:真是一头蠢猪,面上恭维道:“可不是,论起豪富来,这方圆百里,谁比得上陈公子,要我说,那贾蓉连陈公子您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陈善得意非常,坐了下来,故作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偏生他眼里却充满了得意之情,让人看了只觉得做作恶心。
次日,陈善果真让人抬了四石米送到山神庙旁边,许小八远远地看着他们走了过来,心里还诧异着,就见一家仆趾高气扬地走了过来。
家仆看了众人一眼,大声道:“哪个是管事的?”
许小八站了出来,问道:“是我,有什么事?”
那家仆鄙夷地看了许小八一眼,道:“回去跟你主子说,我家少爷说了,日后你家公子施多少粥,我家公子都翻番,做善事嘛,当然要大手完,扭身就走了。
待他走出七八步之后,许小八才出声叫住他,那家仆扭过身来,不耐地问道:“什么事?我可还忙着呢。”
许小八笑着问道:“你家公子谁啊?”
众人哄笑出声,那家仆燥的脸都红了,丢下一句,“卧虎村陈大地主之子陈善。”就逃也似的走了。
“小八哥,要不要我们兄弟俩去教训一下,给他长长记性?”小三压低了声音说道。
许小八摇了摇头,“此事得先跟我们公子说一声,先别出手,我现在回府上去一趟,你在这里看着,若是有人捣乱,请两个差人上去吓一吓。”
小三点了下头,道:“你放心吧,这里我和弟兄们看着,定然不会出乱子。”
小八也是多嘴嘱咐一句,又去跟两个衙役说了一声,骑着马朝城内奔去。
贾蓉正好从东平郡王府回来,恰好在门口遇到行色匆忙的小八,站住了脚步,担心是那城外出了什么事,问道:“怎么了?”
许小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大,大爷。”
贾蓉道:“你先喘口气,再说话。”
许小八深吸了口气,道:“大爷,有个叫陈善的说以后也要施粥,爷您施多少粥,他就翻倍施。”
贾蓉的眼神有些古怪,道:“他真是这样说的。”
许小八重重地点了下头,“千真万确。”
“这可是好事,你着急什么,跟米铺的人说打明儿起,每日翻上一倍,我看他是跟不跟。”
许小八张大了嘴巴,这一日翻一倍,今日是二石,明日便是四石,再明日就是8石了,一翻番岂不就要64石,这下乐子可大了。
贾蓉拍了拍许小八的肩膀,道:“你回去跟那人说,我奉陪到底。”
陈善听到贾蓉的回复,狞笑了一声,道:“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谁不知道我们家的仓库里年年都堆满了米,好,他既然这么说,那爷就陪他玩一下。”
孙子恩敏锐地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跟贾蓉有过几次接触,知道他可不是那种会一时意气用事的人,但反正出米的又不是他,只要最终结果能让贾蓉不快,他就满意了。
次日,贾蓉让人施了四石米,陈善的家仆连忙命人回家再运了16石米来,陈善知道这事冷哼了一声,道:“不过如此罢了,我还以为他有什么妙招呢。”
孙子恩拍马屁道:“可不是,谁能比得上陈公子你。”
第三日,贾蓉让人施了八石米,陈善的脸色有些白了,仍硬着嘴道:“区区64石,爷还供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