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凝冰说的没错,不管是出于忧国忧民还是为了自己的利益,长安城的文武百官们是齐王党也好,郡王党也罢,抑或是中立派,都出奇一致的提出必须立即迎回皇帝梓宫,举行国丧。至于皇帝是怎么死的?那还用说!明摆着是妖妃独孤秀勾结术士谋害陛下!先灭了这个妖妃再来讨论该由谁来做新君!郡王党自以为杨熠是长子又曾是储君,自古立嫡立长,常山郡王登基才合规矩。而齐王党又自忖实力远胜杨熠,且杨熠虽曾为太子但毕竟已经被废黜,何况陛下身前对齐王宠幸有加,纵使未留下遗诏可属意齐王是有目共睹的,大位自然该由自家主子坐。至于中立派,大都是身居高位出身显赫的重臣,即便新皇登基也要敬着,因此并不急着站队,之所以要迎回梓宫无非是怕民心不稳生出什么动乱来。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就在齐王党和郡王党盘算着各自的小九九,并为此四下奔走的时候,销声匿迹了近一年的谋逆首犯魏王杨烨忽然跳了出来,以复陈为名公然造反,从者达数万之众一举占领了陈国旧都建安,并自立为陈王准备收复江南旧地。造反这种事,尤其是在国家不安定的情况下有了第一只出头鸟,就会有第二只第三只……杨烨自立为陈王没几天,原本躲在山沟沟里躲避追捕的韩国公崔珪也唯恐落后的跳出来继续从前未完成的谋反“大业”,只不过这回他不甘再为杨烨的附庸,而是有自己的打算,趁着杨烨谋反和独孤秀一党占据洛阳吸引了长安朝廷所有注意力的时候出其不意攻取了荥阳。若算上洛阳独孤秀那一伙人,当今天下有三股反叛势力,且各具气候。独孤秀挟先帝梓宫,占据洛阳,腹中又怀有龙嗣,身边聚集着一干先帝宠臣,对长安提出的请皇贵妃扶柩回京的要求不予理睬,不仅将前来送信的礼部侍郎宇文寿扣押了,还由原洛阳县丞名不见经传罗观写了一篇文采斐然义正辞严的《讨辉檄文》,列数杨炎弑父害兄的罪状,宣告天下。“啊哈哈哈……!”司徒凝冰看见这篇慷慨激昂的檄文的时候忍不住幸灾乐祸的一通狂笑。“写得好!想不到杨炎也有今天!”笑的不止她一个,深恨杨炎的李嘉责更乐呵,一壁笑一壁连拍大腿,“闻喜蕴这招够狠,不管有理没理先把先帝的死推死人妖头上,迷惑天下人,把自己归为正义的一边,恶心了死人妖不说还有利于聚拢人心,这老头也是个人才!”说着又似想到了什么笑得更欢,“不知三姐瞧见这篇檄文没有?若是她瞧了保管能乐死!”“她乐不乐死我不知道,可爹娘瞧了这篇檄文跃跃欲试,恨不得立即发兵洛阳支援独孤秀打回长安弄死齐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比起妻子和弟弟的幸灾乐祸,李嘉懿并未因杨炎倒霉而失去理智,反而敏锐的瞧见了背后的危机。“魏王和崔珪举兵叛乱已经打破了长安文武朝臣们一致对洛阳的态度再拥立新君的态度,如今檄文一出无异于火上浇油,郡王党必定借此机会对齐王发难,可他们实力远不如齐王,这么做根本是以卵击石自寻死路!齐王掌控着长安五万禁军,要铲除郡王党可谓易如反掌,失了杨熠这颗棋子对我们并没有好处。且不说独孤秀腹中没有龙嗣,即便有,也是名不正言不顺,不如杨熠好使。一旦齐王杀了杨熠登基为帝,稳住了长安局面,我们再动手就会被扣上一个谋反的罪名,大义已失,泰山大人就算仍旧掌控着天下大半兵马也爱莫能助。”“那我们还等什么?!”李嘉责听完笑不出来了,“赶紧发兵长安,趁着死人妖还没动手,拥立杨熠登基,然后灭了死人妖!”司徒凝冰忍不住狠狠给了李嘉责一个爆栗,“你当杨炎是傻子?!还是各郡的官员是傻子?要攻破长安少说也需要十几万人马,这么多人马从陇西一路到长安,你觉得沿路的太守们会放行?就算攻城略地一路杀过去,杨炎会不知道?还傻傻的等你杀到长安?”李嘉责揉了揉自己被敲红的额头,委屈道:“我这不是一时着急,没多想嘛……嫂子你下手也太重了,我脑袋本来就不够聪明,你再打坏了怎么办?”“没事儿,打坏了大哥养你一辈子。”李嘉懿凉凉的道:“你在家里犯傻,总比出去犯傻强。”李嘉责更委屈了,可他又不敢反驳,只能扁着嘴问道:“那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李嘉懿正想说泰山大人可以密调兵马进京,只等杨炎动手就拥立杨熠,就算擒不住杨炎也坐实了他谋害兄长觊觎皇位的罪名,再以新帝名义发出海捕令,杨炎为了保住性命不反也得反,到时候就会沦为与魏王和崔珪一样的乱党!而司徒凝冰却有另一番见解,“杨炎不会杀杨熠。”她瞧着李嘉懿仿佛能看穿他心思一般,正色道:“杨炎比谁都清楚我父亲的重要性,尤其是值此帝位空悬的时候,我父亲又在他眼皮子底下,纵然你能将消息传出去,你以为关内道的折冲府中没有杨炎的人么?只怕大军还未进长安城,我父亲就已被杨炎安上一个犯上作乱的罪名,再调不动一兵一卒。相反,杨炎却可以借此机会一举收复关内道各折冲府被密调进京的兵马。只怕他等的就是这个时机!”“那就只能利用长安城内的千牛卫与监门卫,再联合郡王党一众官员的府兵再加上你我在长安的人手未必不能与禁军抗衡,只是这么做有些冒险。”李嘉懿毕竟不如司徒凝冰了解杨炎,与他过招就不及司徒凝冰那般一招致命!“所以,我们不需要冒这个险。”司徒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