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都有雾都山城火炉子之诸多别称,皆因地处嘉陵江之滨,地势高低不平,湿气易聚难散,冬冻夏炎。也因此,造成了它的极具特色,麻辣美食别有一格。山城多弯路,渝都人却并没有那么多弯弯肠子,脾气甚是直爽火爆。因为临山滨水,自古以来靠着大山和江河讨生活的人就不少,随着造船和航运技术的发达,这个城市也快速繁荣起来,作为脱蜀独立出来的直辖市,以庞大的人口密集度和高度活力的商业屹立于西南,其发展速度,并不逊色于沿海城市多少。张彻拉着妹妹的手,从大巴上走下。挤春运无疑是个苦差事,若不是早提前订了票有座位,他是不吝于让王叔叫人送自己的。王勤飞自当初死心塌地跟着他干之后,四年之后就在张彻的建议下带着积蓄离开了发展已经进入正轨的九天网吧,自己创业,现在混得很是不错,跟张兴国也丝毫没有因为分道扬镳就影响关系,反而多有来往,对张彻更是青眼有加,若非生的是个儿子,恐怕早就把娃娃亲订了下来。其实对于当初在父亲产业下,所有有能力有野心的人,张彻都是这样做的。家里的网吧和酒店事业,步入正轨后并不需要花多大的精力看守,让那些有能之士枯守反而浪费人才。而若让他们随着父亲开辟新战场,不说老爸的资金和精力都有限,也要考虑风险的问题。他占据的是历史和时代的大势,在眼光上有着无与伦比的大局和先知性,这一段时间的钱是赚不完的,与其让父亲分心四顾去担着风险拼搏,不如稳扎稳打现在的路子。至于那些风险和收益双高的,他都推荐给了父亲麾下的人才,让他们独立出去自个儿创业,从为老板打工变成自己当老板,这些人的主观能动性得到了充分的发挥,除了一些个实在倒霉的,大多都混得很开,与张家、与张彻更是相交莫逆。他付出信息,为自个儿家里培养出了一堆实力强大的盟友,这个买卖做得并不亏。父亲手下独立出去的人,大多都分布在蓉、渝两城。这不,下车之后,他就见到了不远处一辆醒目的宝马。这些人或许在事业上有足够的能力,但并不代表他们的心性都过关,暴富之下,忍得住不追求奢华享受的几乎没有。张彻牵着妹妹走上前去,讶然道:“林叔,怎么亲自来了?你现在这么忙,我就去机场接个人,劳烦你过来,多不好意思。”被他称作林叔的,当初只吧分店的一个名叫林莘华的普通网管,当初仅仅二十七岁,却不像其他人那般沉迷游戏,工作之余,他一直在研究硬件的构成和软件的操作手令,一个月的时间后,张兴国便辞退了其他网管,因为这一家分店,有他一人镇场足矣。就算现在,他其实也还不满四十,正是盛年得意之时。林莘华倚靠在车边,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朝他笑了笑:“别的人也就算了,小彻你来了,怎么我也要陪你去趟机场,接到人后再由我作东,好好招待你们。上车吧。”对于这个当初给自己建议,后面遇到困难也不停支招,成熟程度远非同龄人可比的“小老板”,林莘华心里可是没有一点儿放松。今天能走到这一步,自己的奋力拼搏和如履薄冰自然占了主要功劳,但也离不开他许多时候关键的三言两语。全国大建设的时代潮流下,他做的也是建筑行业的生意,从一个初入材料行业什么都不懂的菜鸟,到现在一看合同便门儿清的老油条,招标时代张彻给他的帮助是指路明灯级别的。“林叔,上次给你说的……?”张彻上车坐定,见开车的还是林莘华上次的那个眼神凶恶的光头司机,眉头一皱,便轻声说道。林莘华会意,只露出了一个苦笑:“叔叔当然知道,叔叔正在努力。”那司机眸光往旁瞥了两瞥,并没注意到这段有些没头没脑的对话。张彻叹了口气,这个时代的渝都,外看繁华,实则深受黑恶势力之侵染,想要做些生意,的确不得不跟他们打交道,就连某些高层官方力量,都与之勾结,林莘华一个小小商人,既然想要往上爬,自然是躲不开这一层的,之前那些个张彻点拨过却失败的倒霉蛋儿,有一半都是栽在了这渝都上面。他们并不缺能力,但却动不了某些别人既定的蛋糕,一有妄动,便横遭厄运,失败赔本,黯然离去。只是,就在今年,那位人物便要入驻渝都了,今后五年,将是渝都拔疮挤脓的五年,老百姓欢欣鼓舞的五年,林莘华如不尽快脱身,今后就很有可能随着那些脓血一起被挤出去。自己既然已经作了提醒,力尽于此,最后结果怎样,便看他自己的了。车子启动,张彻摇了摇头,不再多想,正待望向窗外,忽觉妹妹拉着自己的手动了动,疑惑地看了过去。李婉婷摇了摇手腕,细腻纤细的小指在他掌心勾了勾,眼睛瞥向驾驶座的前方示意,嘴型微动,没有声音,张彻却看懂了她的话——“这就是姐姐上次说的那人?”张彻点了点头,又对她摇了摇头。点头是对她问题作出的回答,摇头是让她不要再随便妄动。上次与李思婷来渝都,也是林莘华带着这个司机一起来的,渝都毕竟是山城,就算垂直方向修建了不少立交桥和分流通道,拥挤也仍然是常态。而渝都人火爆,拥挤之时,难免就有纠纷和口角发生,然而上一次在朝天门时,他便遭遇了这样一场意外。事件发生后,正是前驾驶座这位一边开车一边指挥江山,唾沫星子飞溅,言语间对身旁林莘华这位名义上的老板并没多少尊重的光头司机,直接从座椅下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