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已经顾及不上了,她猛力点头,“好。”
不远处医院玻璃窗内,一个和蔼的护士小姐推着轮椅上的左旭,“左先生,该回去了。”
左旭抹了抹眼睛,“好,走吧。”
*
城北旧垃圾场婚后生活录。
远远站在空荡荡的厂房外,已经铺面而来是一股难闻的味道,桑梓整个血液都热切地挑动,甚至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疯狂的心跳。
害怕,恐惧,和绝处逢生的喜悦。
那被薄南生拉在手心的掌心,过分凉了。
“他说让我一个人去,你别进去好不好。”她拿着黑色手提箱,将他拦在门外。
薄南生看了眼表,最后清寡地点点头。
甚至没计较他的过于平静,桑梓开始不断往里走。
走了不过五十米,从厂房里先后奔出来两个人,“快跑,有条子来了。”
“快开车,快去开车。那臭婆娘报警了!”
后面跟着的那个人手里捧着一个五六岁人形长的的东西,揣在怀里,跑的飞快。
桑梓看得急红了眼,像疯了一样,歇斯底里地叫了起来,“你们不许走,你们把我孩子留下!”
那两人已经跳上车发动,看见有人追来,风也似的加速往外逃。
桑梓急得浑身发抖,她扔了那箱子,像被放养而狂奔的猎犬,急切地向那辆车追去——
她平生从未有过这样快的脚步。
跑得满眼都是水渍,整个人好像老了十岁。
有时候,苍老不是时间的馈赠,而是生命的厚礼。有时候,到达崩溃边缘是时间的积聚,有时只要一秒的爆发,有时爆发却要一生。
桑梓的脚步太急了。她急切地想要去拥有,脚就偏偏不听使唤,她不断地叫喊着,要他们放了孩子,他们还是不听。
她急得不下心就摔倒在了地上。满眼满脸的沙尘灰土。
“桑梓,你给我站住,站住!”也许是薄南生出现的声音喝住了她,她整个摔倒的模样僵硬了一秒。
只是下一秒,她好像依旧疯了一样,站起来奔跑,她膝盖上手臂上都沾了泥土沙尘,有的地方掺了血。
哪怕奔跑的速度慢了。
可是桑梓已经不觉有一丝痛一点伤。
男人到底是男人,薄南生穷追疾步,终于狠狠将桑梓拉回来砸进自己的怀里。
“你放开,我看见了,我看见了,他们把小背心抱在手里逃走了。”她大力推搡她,脚还踢着他的脚踝,“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他加重了嗓门呵斥,“他们是骗子,那个是人形玩偶,不是小背心!”
她好像已经把他看做敌人了,狠狠地要推开他,“你才是骗子,你报警把他们叫来了。是你,都是你,你把我的小背心吓跑了。”泪水模糊了整张脸,她崩溃的,绝望的,一夜之间苍老的脸,“是你,我知道,是你想报复我,不想把孩子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