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梓瞪圆了眼,像听了不得了的事,她手心握着拳,好像是胆战心惊,忐忑地问,“薄先生,想怎样?”
薄南生出了车,一步一步,缓慢地走向她重回十一岁。
他走的每一步都那样坚定,好像要走在她心尖上,用力而沉重。
她大约是世间最爱做梦的人,不然怎么会觉得,如今走来的薄南生,像八年前的他捡了她的绑发带,步履坚定地走来。
他黑色风衣很快被雨水打湿了。
她甚至有些羡慕那些雨滴,可以肆无忌惮地拥抱他的肩膀,亲吻他的脸颊。
很快他在她面前站定,厚重的阴影包围了她。
“桑梓,是你自己不愿意做我给你介绍的工作,是你拒绝了我的婚事。”他细细打量她,目光温柔得像个完美的情人,“可是,我还是想和你有关系。”
桑梓变化莫测的脸给了他很多变态的乐趣——他喜欢她对他有七情六欲,而不是简简单单的薄先生三个字,斩断他们之间一切的过去。
“所以,桑梓,既然你不想做我的员工,也不想做我妻子,那你就做我的情人吧。”
他想,他大约疯了。
他说话像淙淙流水。
她的心却寒了一片。
“桑梓,我本来不欠你什么,是你找无辜的我报仇,硬要和我扯上关系,利用我爱你来伤害我,”他不再去看她脸上悲戚一片,硬下心肠,“只要三个月。做我的女人三个月,只要我觉得我解气了,我就放你走。从此,再也不会缠着你。”
也许是怕她反抗,他加重砝码,“到时候,你想过怎样的生活,和谁在一起,我都无所谓。”
她一直没有说话,像只受了伤的刺猬,蜷着身躯,深怕被人惊扰了。
良久,她低低发声,“我知道,是我命里该着,遇到你之后,地覆天翻。”
他觉得她是答应了。眼眶闪烁,他张开了怀抱。
无论是什么理由,终于有一次,他名正言顺地把在梦中呼唤了千百遍,在唇边燃烧了千万遍的那一声名说出口。
他说,“小梓。”
两个字,连同他此生最深重的情深全数交付。
然后,深深地,深深地,将她孱弱的肩膀揽进怀里。
如获至宝。
她不知道,也不会知道,他被她用刀刺伤胸口的很久很久的时间里,他都曾深深期望,若这个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该有多好,不必顾忌那些恩仇血债,她就是他的星球上那朵玫瑰花,此生要悉心守护,浇灌的玫瑰花。风来,他就替她挡风;雨来,他就做她的保护伞。
只是忽然——
街的对面闪出一个像黑夜的影子的少年,他勾着唇,深深浅浅地冷笑,手里捏着一块硕大的石头。
他向前跑了几步,很快地将那石头朝着薄南生的背狠狠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