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公公含笑回道:“年前您的事情多,一直都不曾得闲,奴婢想着当过些日子再回您此事,没成想,霍大夫成了司医,又被太后娘娘召入宫中,实在是巧合。”
圣上颔首,又看了眼顾若离,赞赏道:“小小年纪能有此修为旷古稀有,朕也算是开了眼界了。”
裴公公在一边附和。
“先看病吧。”太后也好奇,可比起对顾若离的经历和外貌,她更期待她的医术,“去吧,给太上皇瞧瞧。”
顾若离跪着,膝盖生疼,耳边是圣上温和的声音,她不敢再抬头,害怕自己忍不住,会做出使自己后悔的事情。
顿了顿,她深吸了口气,应道:“是!”
顾若离起身,往床边走去,樊氏站在一边揪着手指,忽然开口道:“母后,这位小姑娘的年纪不大,医术会不会……”表示她有些不信任。
“试试吧。”太后叹气,声音悲凉的道,“各个大夫手法不同,她既盛名在外,自然有她的过人之处。”
樊氏应是。
金福顺上前撩开床上挂着的半边帘子,顾若离就看到太上皇,他睁着眼睛静静的看着她,脸色灰白一片死气,她心头一跳,就看到太上皇几不可闻的和她笑笑。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福了福,道:“得罪了。”
“无妨。”太上皇将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架在脉枕上,顾若离号脉……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无数次想要进来看看太上皇的病情如何,可是苦于没有办法。
今天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她看向太上皇,背对着太后几人,微微一笑,又用手指点了点他的手腕,意在告诉他,他的身体恢复的很好。
太上皇似乎明白她的意思,望着她笑笑,几不可闻的摇了摇头。
顾若离明白。
“如何?你可有法子治?”太后问的有些急切,这两日听了无数遍顾若离的传闻,说她擅长疑难杂症,胆大心细,用药精专,乃是不世出的奇才,就连荣王府都派人去请了,她居然还拒绝了,说是不出诊。
今天,她一早来看太上皇,见他居然咳出血来,便心头发凉,立刻着人去请顾若离进宫。
“小女无能。”顾若离再次跪了下来,垂着头道,“此症已是末期,除非有仙丹在世……”
顾若离说完,飞快的看了眼圣上,就见他稳稳坐着,听到她的话先是眉梢一飞,随即拧了眉头当太后之前抢着问道:“真一点法子都没有了?”
“是!”顾若离道,“若是早些,小女或许还能一搏,只是此刻……”她摇了摇头,很遗憾的样子。
她的话一落,就听到太后身边的女官惊喊一声:“太后。”
“没事。”太后有些受不住,头晕目眩,眼中的亮光也逐渐暗淡下去,她摆了摆手示意顾若离起来。
顾若离起身,太后走过去坐在床边,就听到太上皇咳嗽起来,声音痛苦发闷,樊氏忙拿了痰盂过来,太上皇呕了一口。
不是痰,而是褐红的血。
“参明!”太后慌了神,圣上也蹭的一下站起来,习惯性的喊道,“快传御医。”
樊氏摆着手,拦着道:“圣上,霍大夫正在这里呢。”
“怎么办。”圣上回头看着顾若离,“你可有什么办法?”
顾若离打量了一眼太上皇,点了点头道:“我能施针,稍缓一刻,至于其他的,怕是无能为力。”
“那就施针啊。”圣上挥着手,又去扶太后,“母后,您别激动,先让霍大夫施针。”
他走路有些跛脚,这让顾若离想起方朝阳说的他摔了一跤的事情。
太后松开太上皇的手,回头看着顾若离,迫不及待的道:“你快,快点啊。”
顾若离应是,去了床边,金福顺拿了一套金针过来递给她。
顾若离停下来,又扫了眼圣上和太后。
“母后,您先去外面坐着歇会儿,先让霍大夫诊治。”房间里又闷又湿还透着一股腐朽之气,太后摆手,道,“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参明。”
太后不走,圣上自然也不好离开,便又回去坐下。
顾若离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太上皇看上去很虚弱,喘着气一副难续的样子。
“霍大夫。”太上皇声音很轻,嘶哑的道,“我可是要死了。”
他的脉象确实不好,不过这样的不好似乎是浮在表面,若不细查很难分辨……顾若离知道,他大概是在身体上做了手脚,要不然不会如此。
“我给您施针。”顾若离回头看着樊氏,樊氏上来帮忙解开太上皇的衣襟,交错间顾若离手中被塞了块帕子,软软的攥在她手心,她微微一滞,不动声色的将帕子塞进袖子里。
太医院中,戴韦看着自己的徒弟,问道:“你确定太后娘娘请了霍大夫去西苑了?”
“确定。”他的徒弟今年初才进的太医院,年纪很小,却很活络,“徒儿亲耳听到黄门说的。”
戴韦蹙着眉,神情变幻莫测。
“不过,她终归是女子。”他的徒弟道,“就算翻了天,也不还是女人,您说是不是!”
戴韦没有说话。
“我去西苑看看。”戴韦大步而起,径直往西苑去,却在门口撞上了孙道同,对方似乎也急匆匆的样子,戴韦唇角微勾,看着孙道同道,“孙大人,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