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的女人不顾双腿麻木,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外,一把扶住同样脚步踉跄的叶如陌,“陌儿,陌儿,真的是你吗?他们好狠心呀,把你放在义庄不管,现在还说要烧了你。”
声音凄厉,充满彷徨无助的神情,一边向着叶如陌哭诉,一边望向旁边早已吓呆了的众人。
看的旁边一干人等眼皮直跳,冷汗直流。
这,这瘟神真的是回来报仇的吗?
头脑一片空白,腿脚不受控制,只恨爹娘少生了一双腿。
人群中原来声音最尖利的那个高个子此刻面如土色,早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刚才怎么就那么傻,逞什么能呀。
幸亏这老天下了场及时雨,要不然地上早已是尿渍斑斑。
奶奶何氏魂飞魄散,腿脚发软,如果不是大婶林月婶搀着,只怕是吓得滚到哪个角落去了。刚才指手划脚的神气劲早已没了,浑身无力,瑟瑟发抖。
自己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这样的事情,明明死了的人,竟然活生生的回家来了。
这,还是人吗?
——
感受到手心实实在在的温暖,母亲霍氏双手颤微微地抚上叶如陌的额头,轻抚她发际边凌乱的头发,“陌儿,你真的回来了吗?”
突然,安静的人群里,冲出一个瘦弱的女人,直奔霍氏而去,“陌儿她娘,你别太伤心了。陌儿都已经去了,这只不过是幻觉。”
“她,她不要命了吗?”
“莫离不是还没醒吗?”
人群里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人人目瞪口呆。
“陌儿,你去安心地去吧。生死有命,富贵由天。莫离在生,就与你要好,真要是死了,你们俩刚好有个伴。婶子不该一时糊涂,听了谗言,也跟了过来。”莫婶泪如雨下,愧意连连。
得多大的冤屈呀,竟能让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重新回来。
面前仿若出现如陌那甜甜地笑容,“莫婶,您今日又上山采菜呀。我告诉您,后山的野菜,种类多,个大又嫩,可好吃了。”“莫婶,莫离哥去哪里了,我想和他一起去山上采野菜。”
莫婶泣不成声,拼命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都怪自己一时糊涂,明明知道后山危险,也让他们两个孩子去。
如果当日自己拦着,就不会发生今日的一切。
莫离一直昏迷,而如陌则死了。
邻村的巫医说了,这是邪灵附身。现在邪灵正附在如陌的尸身上,邪灵不走,莫离便不会醒。只有烧了她的尸身,莫离才会醒过来。
——
雨后的夏日,凉风徐徐。
叶如陌的小手被母亲紧紧地攥在手里,神情迷离,仿若意识未清。
真好,有亲人的感觉真好,如果可以,真想一辈子这样。
只可惜,前世亲人已死,所谓青梅竹马的亲夫和自己在一起,也不过是窥伺自家的财产,将自己和父亲沦为鱼肉而不自知,最后落得意外身亡的下场。
见情况并未像传说中的尸变,六亲不认,血河成河。
作为一家之主,大伯叶大海也麻着胆子走上前来,暗自庆幸,上个月的租金,家里的死婆娘说要来催,自己给拦着,五个铜板抵什么用,够不上半斤肉。
看来,这以后租金不但不能再收,就算这破茅草屋都不敢再要回来,幸亏当初把这屋子里的物件早已搬了一空,只留下两张没有床脚的烂床和这到处透风的破房子。
强忍住心头的颤栗,站在一米之外,“陌儿,你真的没死?”质疑的眼神围着叶如陌上下左右打量,语气轻柔。
乍一听,都会产生一种错觉。
这位慈祥的长辈,是刚才屋内那位义正辞严、口口声声说,一定要把自己亲侄女烧死的人吗?
——
“娘,我回来了。”苍白的嘴唇里发出一丝声音,嘶哑无力。
顶着这具孱弱的身子,饿了好几天,大半夜的长途跋涉。我容易吗?
虽然在前世精神上的摧残让人痛不欲生,但物质上倒是应有尽有,出门都是以车代步,专职司机随时候命。
生活上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家里佣人随叫随蛋、鞋子,只需一个电话,各大国际品牌专卖店直接派专人将时下最新款式送上门来。
入夜,繁华的都市里,高楼大厦,霓虹灯下,车水马龙。
而现在,目及之处。
茅草屋顶下,残砖断墙,满地泥泞。
原来各人手里的火把,刚才惊吓之下,都已掉在地上,熄了。
只剩下门前破洞里的两个火把,孤零零的在这深夜里。
火苗摇曳,面容依稀难辨。
门前,几张小脸彷徨无助的望着自己,衣不蔽体,几双大大的眼睛在这无尽的黑夜里闪烁。
“陌儿,娘就知道,你不会死,不会扔下娘的。来,回家去,把这衣服换了,娘给你做好吃的。”霍氏喜极而泣,双手狂乱地抚摸着叶如陌的全身,感受着她身体温暖的同时,拉着她直往屋里去。
莫婶强摁住心头的震撼,急忙跟了进去。
如陌明明死了,却活了过来。那莫离只是昏迷而已,肯定也会没事。
这折腾了几天,滴水未尽,这会肯定饿极了。以她娘现在的情况,怎么有精力给她做好吃的,只有自己帮忙了。
等如陌恢复过来,也好问问莫离的事。
一旁的大伯叶大海,也跟了进去。
此时的他比谁都想弄清楚这件事,巫医毕竟是他提议莫家请来的。更不能背着这害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