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还挂着几根发丝,不知道是谁将我那剩余的短发一拽整个头都被提了起来,眼前有着一把尖锐的剪子朝我款款而来,其实杀了我不是更好吗?为何还让我承受这般侮辱与折磨?
这伴随我一生的容貌也要毁在这一刻,年世兰存在这个世间的凭证还有什么?谁还能认出我呢?我已经没有了亲人,也失去了爱人,哪怕是恨的人也没有了,又何必在乎这容貌呢?
“住手……”正当我即将要接受毁容的酷刑之时,门外传来皇后的叱喝之声?怎么?她也要来将我送一送吗?只不过是送我去慈云寺还是上西天呢?
“皇后娘娘……”
“淑妃,你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动用私刑?你的眼中还有没有本宫,有没有皇上?”皇后朝内走来,今儿虽然没有盛装打扮,但是春风得意的精神面貌还是可以透过她那国色天香发髻上佩戴着的头饰可以体现出来,开得正为茂盛鲜艳的大红牡丹攒着,配着嫩粉的花蕊衬着她也年轻了几分。
“皇后,难道此时此刻,您还不让臣妾出一出心中的恶气吗?那臣妾如何对得住我死去的两个孩儿?”淑妃问道,我曾经是幻想她胎死腹中,在她产子的那个雨天,拦住了求见皇上的人,杀害了出宫请太医的太监,但是我并没有下手,她只怕还不知道真相吧,任凭人蒙在鼓中,试问后宫之中想要她孩子性命的人怎么会只有我一个呢?
“好啦,皇上有旨,送她去慈云寺,其余的事儿你就不要再理会了,你毁了她的容貌又能如何?此生此世,你也再无机会见到她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来人那,送华、送世兰上轿,启程去慈云寺……”世兰?在府中她偶尔会呼唤我的名字,只是我早早就承担不住这个父亲给予的名字了。
“谢皇后娘娘恩典,奴婢在慈云寺内会日日夜夜为皇后您祈福的,就菩萨保佑您长命百岁,身康体健……”我被人扶起,左右各一人驾着,是扶还是拖,或者是拽,我已经毫无自觉了,风拂过脸颊,扬起了那零零碎碎的发,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有多么的落魄?
出宫来圆明园的那一天,裕嫔特意来送我,我却并没有与她多交谈,想着不过是去圆明园住一段时日而已,很快就会回来了,没想到那将是最后一面,还有我翊坤宫内的一切,院内的常青藤,花草,屋内的一切陈设,我只是命人好生地看管着,没想到那也是最后一次的告别了,幸亏我是高高兴兴地出的紫禁城,一如我当初高高兴兴的入紫禁城,从一个王府之中的侧福晋变成大清后宫之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华妃,那是何等的尊荣。
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得得得”的马蹄声在耳边起起落落,落魄也好,狼狈也罢,我已经毫无眷念了,紫禁城也好,圆明园也罢,都不是我的归宿,也许命中注定我的归宿是该在那青灯古佛旁吧!
马蹄声停止了,我当是要到了,掀开马车帘子看去,只见路边的长亭内,有着两个身影,颂芝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牵着娇小安静的灵芸,好似在等着我的到来,很好,她终究还是来送我了,想起当日在翊坤宫内的场景,那个寒冷的冬日我们就相互拥抱在一起取暖来抗拒那严寒,那百花之中,我们四人跪地结拜,她怯生地呼唤了我第一声“姐姐”,我承诺过她不会让她再受一点点苦,也许是因为我没有做到故此她选择了背叛吧!
“主子……”颂芝轻轻地唤了一声,走到马车前伸手想着扶我下马车,我冷冷道:“此时此刻,我还是你的主子吗?”
“是,永远都是……”我自己跳下了马车,不理会她的伸手,她来这儿是想干什么呢?
长亭内,我坐在石凳之上,颂芝拿起茶壶给我倒茶,远远的天外,蔚蓝的天色与青山相接,好似驾着一座长长的拱桥,偶尔飞过几只白色的鸽子,发出一阵阵刺心的鸣叫。
慈云寺坐落在京郊的暮云山峰,此时只怕已经到了山脚了,四周出奇的安静,故此但凡一丝丝的风吹草动都格外的明显,水从茶壶倒入茶杯之中发出的潺潺之声,如同清晨破晓的鸡鸣,惊醒了我试图沉睡的身子。
“主子,您喝茶,这是奴婢最后一次为您奉茶了……’颂芝跪地,毕恭毕敬地将茶递到了我的身边,我从容接过冷冷问道:“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吗?”
“这不是最好的结果吗?”颂芝起身反问道,“喝了茶,我就当您原谅我了。”
从未怪罪哪里来的原谅呢?我喝了,这是我妹妹奉的茶,我哪里有不喝的道理呢?深深吐了一口气起身双眼不知该凝望着哪里,总之不想看见她的脸就对了,“我能问一下原因吗?是什么让你背叛了伺候二十余年的主子……”
“您、您真的不该伤害皇上……”紧紧是这个原因吗?是为了保护她心中的仰慕着的那个男人,她是否知道,他的心中从未有过她,甚至记忆里都没有她,何苦呢?
“你爱他?”
“是,我爱他,从那日,他淡淡地朝我道‘别摔了’起,我就爱上了他,感谢您,带着我一起走进了他的生命,让我见到了他,认识了他,感谢您,给我一个机会,让我离他越来越近。”颂芝深情地说道,我从来不知她对胤禛的爱念如此之深?
“别摔了……哈,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冷笑,原还有我不知道的事儿?
“八岁那年,陪着您嫁入雍王府的那一天,小小的我,端着洗脸水,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