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了,我快吓死了,顿时手忙脚乱的,不论皇上的心意如何,清颜与百灵的事儿,哪一件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儿,幸亏声诺镇定,忙着把这事儿推得干干净净地,也正是猜中了皇上的心意,将兰馨殿的人都隔离起来,皇后她们想着寻仇也得机会,皇上对声诺是看好的,如今他专为皇上御诊,身份地位大大提高,皇后那边是被他有把柄在手,一时半伙不能逼得太急,而菀妃那边又感谢他仗义相救,更是另眼相看,这回他倒是左右逢源了,如今宫中最红火的就是他了,谁见了都给三分薄面,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颂芝说着便有些忘形了,好像为声诺感到无比的自豪,如此高调的恩宠,与当初我的张扬有什么不一样,爬得越高摔得越重,他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的。
“我看啊,如今皇上与太后都盯着后宫,故此谁也不敢动,咱们也好安安心吧,连番的恶战打起来,真是累啊?难得片刻的安宁?”我懒散地动了动身子,靠着攒金丝弹花软枕,说不出的舒服。
“哪能安心啊?前两天不是领俸例吗?承乾宫的布料、棉衣、炭火、银子等都是按着贵人的分量来的,别的不说,眼下就要过冬了,那炭火给的都是黑炭,按说,您是嫔位了,该给银碳才是啊?那黑炭烧起来都是灰不说,那一股子味儿也是够呛人的。”
“去年冬天,什么都没有,不也过了,如今很明显,皇上怒了,太后也介入了,后宫这团浑水,越来越浑浊,谁要是敢在这节骨眼上顶风作案,谁就是笨蛋,他们只管苛刻吧,也许就被皇上的眼睛顶住了,来了个措手不及,到时候,他背后的那人怎么也要被吓一吓的。”说着我转眼一想笑道:“也许这事儿正是闹不大的,忘了么?如今是端妃协理后宫,我苛刻她那些年了,此时她又不能报仇,若不做些小动作,她非要疯掉不可。”
“端妃,本就不得圣宠,如今连着两次因为在皇上面前中伤您而被皇上责备,我看她这心里更是心灰意冷了,故此一门子心思在这处理后宫之事上,物资俸例这块皇后拨给了端妃管着,敬妃那边则是盯着御膳房、御药房、六司这块了,不过还是得事事跟皇后禀告,转眼变成了皇后的左膀右臂了。”
“后宫之中就没有别的风声么?难道她们就安安稳稳的让我住在这个承乾宫内,置之不理?苏培盛那边呢?”
“苏公公这人自幼就跟着皇上,风风雨雨几十年了,他的嘴比什么都严实,若是多加打听怕是不妥,不过我会盯着的,从前倒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至从主子您失宠之后,他的眼睛不也跟着皇上走?说来,他比这宫中谁都精明,人人都要找靠山,想着巴结一个得宠的主子,好沾沾光,他的靠山就是皇上,谁也休想动他分毫,皇后见了还有几分薄面在呢?”
“管他呢?眼下菀妃是得意了,不过这一半还是因为那对龙凤胎,皇上是男人,菀妃现在还在月子里,不能侍寝,他总得召唤人吧,我猜他也是乏了的。”
“那您的意思是……”
“齐妃哪儿不是有个郭答应吗?如今秋风尽了,该换换风向了……”我妩媚一笑伏在颂芝的耳边说了几句,她心领神会地应声浅笑。
“怕只怕齐妃有心,她无意啊?不是派过太医过去看了吗?身子骨倒是没什么大碍,横看竖看不过是心如死灰罢了,邀宠这种活儿,怕她无心啊·”
“若是无心,那日她就不会来恭贺了,若是无意,齐妃也不会特意来看我,可见,她也是在看形势,宫中有本领的不外乎菀妃与我罢了,菀妃太得宠高攀不上,便想着借借我的力儿,毕竟被皇上专宠了这些年,不能说失宠就失宠吧。”
明纱霞窗外碧影潇潇,数之不尽的黄叶随风飘摇,跟坠落凡尘的仙子般挥裳起舞,承乾宫内却是慵懒的熏香聊聊弥漫,地龙里散放出的暖气让整个身子都飘飘欲仙,黑夜里红烛在琉璃窗橱里燃着摇曳的光芒,照耀着轻纱床帘的牡丹栩栩如生的剪影儿好似能够看见蝴蝶争先恐后的飞来,好舒服,好温暖,承乾宫意味着历朝历代的得宠妃嫔,是至高无上的恩宠所在,即便皇上不来,这所宫殿绽放出的光芒也足够将人推呈到一个人间仙境里。
我开始羡慕董鄂妃与佟佳皇后的恩宠来,她们经曾都是宠妃,恩宠无人能比,受众妃嫔嫉妒诅咒,故此都是病痛缠身,英年早逝,而后被追封为皇后,身份地位无人能比拟,时光虽然短暂了些,至少她们都得到了帝王的宠爱与至高无上的地位名分,她们也不枉此生,而我,若说恩宠,那几年的恩宠,在皇上眉头都不簇一下说要将我打入冷宫赐死,在口口声声骂我是贱妇,不能与纯元皇后相提并论时,我已经分不清什么是恩宠了。
而这几个月来,我更是觉得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揣测也未必能中,他也未必喜欢人人都能揣测对了,他至高无上,曲高和寡,他渴望有人能够懂得他的心思,但是又不希望有人能够看懂他的全部心思,而真正能够知道在他面前何时该明白,何时不该明白,这才是真正的聪明人,菀妃也许做到了,却未必全做到了,不然生下龙凤胎这么大的功劳,为何不见皇上晋她的位份呢?
后宫的平衡在十月中旬的一天被打破了,那日起了风,一张画像随风而飞扬落在了皇上前往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