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本该是随风入夜,润物无声,将上苍的恩泽,以最为温柔的方式遍洒人间。
而此夜的春雨,却只能以冰寒彻骨,倾盆瓢泼来形容,窗外春雷滚滚,黯哑沉闷,每一道雷霆的炸响,都像是要将天空彻底的撕裂一般,天威煌煌!
天河出神的眺望着窗外暴雨之中的西湖,花船在滂沱大雨里陷入了沉默,远山模糊成了一片青黛,仿佛如今这世道,好人坏人,单凭肉眼早已分不清了。
回首凝望着房中的两人,虚华正在盘腿打坐,紫腾则是魂飞天外,以第八层境界的独有优势,魂魄离身,遨游天地,将整座杭州城纳入监视之中。
已经三天了,星平他们怕是在劫难逃了。
天河暗暗的感慨着,自他与悟能分手之后,与虚真说明了此间的情况,他便匆匆赶来与紫腾和虚华汇合,三天时间里已有多次明确消息传来,星平和胡溶月在杭州正道的绞杀下,已经岌岌可危,就等着有人将他们的最终位置送来,便可发动最后的致命一击。
正如天河预料的那般,此时星平和胡溶月奔波于幽深竹林之中,身形疲惫狼藉,浑身沾满了泥巴,相互扶持着朝竹林更深处跑去。
“我,我……跑不动了……”
胡溶月踉跄摔倒在地,如花俏脸上密布着几道剑痕,鲜血汩汩而出,随着她被一块顽石绊倒,娇弱的躯体摔在地上,尝试几次之后都难以挣动分毫,显然已经力竭。
“不能耽搁,金大哥拖不了多久,那帮人很快就会追杀过来,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星平急匆匆的掉头跑回来,他的身子在狂风暴雨之中显得非常的单薄,脸白如纸,唇色铁青,俨然也是强弩之末。
“不用管我了,你自己逃吧……”
胡溶月推开了星平意欲扶她的双手,道:“死一个总比死两个要强,况且他们要杀的是我,只要你与我分道扬镳,兴许还能有一线生机。”
“即是如此,你之前为何又要几次三番的以命相救!”
星平不管胡溶月愿不愿意,蛮横的抓住她的手臂,将她从地上拉起来,然后蹲在她身前,道:“快上来!”
“你这又是何苦?我救你并不是出于什么善心,而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罢了。若非你在佛石窟中舍命相救,我早已成为那里的一具残骸了。若是当时你没有出手,你如今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胡溶月幽幽道:“说到底,还是我害了你。或许世人说的没错,不管愿不愿意,狐狸精终究是要害人的。你走吧,我会尽力替你引开追兵。”
“……我救你一次,你救我数次,真要这么算下去,怕是一辈子都算不清了。”
时间不容耽搁,星平也不管胡溶月愿不愿意,从背后搂住她饱满的双腿,将她背在背上,气喘吁吁的往前跑去。
胡溶月惊诧的看着星平,贝齿紧咬着下唇,双眼却是早已蓄满了泪水。她这一辈子见过无数的男人,既有盖世的豪杰,也有庸碌的平民,既有fēng_liú的士子,也不乏富裕的商贾,然而不管是谁,在看到她的第一眼都是被yù_wàng所左右,在得知她的真实身份后,无不是吓得屁滚尿流,将她卖给所谓的天下正道。
而此时此刻,眼前的男子明明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明明可以抛下他独自逃生,却偏偏非常愚蠢的选择了与她生死与共。
靠在这样的人后背上,听着他的胸膛传来的粗重喘息声,她忽然觉得是如此的安全,如此的温暖,仿佛满天的瓢泼大雨似是变得无限的悠远,似是再与她没有半分的关联,她只想这一刻能够永远的持续下去,直至地老天荒,海枯石烂。
“狗男女,你们逃不掉的!”
“还不快束手就擒,还能留尔等一条小命!”
“星平,枉你还是皇室血脉,居然被一只狐狸精迷得晕头转向,你简直就是丢光了紫薇宫的脸!”
身后的高声谩骂夹杂在倾盆大雨里,胡溶月回过头,瞅着越来越近的追兵,低低的叹息了一声,她知道逃亡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再好的美梦,终究无法敌过现实的残酷。
星平终于不甘的停住了步伐,不说他的体力已经透支,单是前方突然出现的身影,便让他感到阵阵的绝望和窒息。
那是一个看不清楚容貌的男子,周身上下却散发着一股优雅高贵的气息,他的左手提着一把精致美丽的丁香纸伞,右手提着一盏玲珑剔透的莲花灯,一伞一灯,风雨无阻,款款而来。
“奸夫****,终于无路可逃了!”
客栈里,紫腾忽然睁开了双眼,一脸兴奋的说道:“他们已经被逼到了绝境,两位道友,为防万一,还请助我一臂之力。”
“乐意效劳!”
天河的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御剑腾空而起,跟随着紫腾一路疾驰而去,掠过重重的山峦叠嶂,穿过呼天啸地的疾风骤雨,不过片刻的功夫,终于追到了竹林的尽头处。
竹林的尽头是一方悬崖峭壁,下方深不见底,若是冒然摔下,大罗金仙也得摔成肉饼。
“星平,你我也曾相识一场,年轻人血气方刚,为美色所惑也是正常之事,好在如今还未酿成大错,回头还是来得及的。”
眼见星平已无退路,天河好言相劝道:“只要你把背后的狐狸精扔到悬崖下面,以证你弃暗投明的决心,相信紫腾长老也会乐意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我没有错!”
星平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