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拖累?”他握住她的手,语气缓慢而认真,一点一点地给她解释,“婚姻就是组建家庭,你能选择自己的家人吗?如果今天受伤的是你的父母,你丢得下他们吗?如果今天站不起来的是我,你能不管我吗?”
你能选择自己的家人吗,你丢得下你的父母吗,你能不管我吗?
三个问题,却让米灼年一个也答不出来。
米灼年的眼眶蓦然一酸,下一秒,就把腿边的男人抱进了怀里。
“对不起……”
是她最近情绪太糟糕了,才会每天都胡思乱想。有意无意又伤害到他了。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我只是想站起来,站在你身边,再为你生一个孩子……”
“没有关系,”
男人反手抱住她,摸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地安抚着,如同往常任何一次那般耐心,宽容,
“你都可以做到的,我相信你。”
“可是我真的很无力了……已经快半年了,我还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乔承铭,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她说着说着就无助地哭了起来,眼泪掉在他的脖颈间,有酸楚也有恐慌。
“怎么办……我好害怕……我真的怕……”
“不用怕,我在。”
男人嗓音低醇而温和,在她耳边,犹如魔咒,像晨钟暮鼓轻轻回荡,
“以后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你想要什么,我都送到你面前。你想我了,我就第一时间出现。你办不到的,我都替你办到。你要做的就是陪在我身边,然后每天都开心,这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米灼年紧紧抱着他,肩膀颤抖,“可是我怕我会变……最后你也会变。”
残疾给人的打击,永远不是说说那么简单的,生理上的缺陷,最后只能导致心理上的缺陷。
这点她很清楚,所以哪怕现在她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以后会是怎么样,谁也不能保证。
她不能保证,她一辈子坐在轮椅上,就能一辈子就这样乐观下去。
只是几个月的体验,她就已经都不知道崩溃多少次了。
乔承铭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反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别怕,把眼泪擦了,我带你出去走走,嗯?”
……
入冬的季节,虽然是午后,但还是有些冷。
乔承铭怕米灼年冻着,很仔细地给她穿好毛衣和大衣,甚至亲自给她系围巾。
茗丞的选址,本来就在三皇园林的中间。所以去任何一个地方都很便捷。
乔承铭没有开车,就这么推着她徒步走在公园里。两个人都穿着深色的大衣,看起来格外般配。
就在这时,迎面走来一张熟悉的脸孔。
林婷亭裹着黑色的羽绒服,带着口罩,两只眼睛肿得很厉害。米灼年几乎没有认出她来,倒是她一眼就注意到她的所在。
“米灼年!”林婷亭匆匆就跑了过来。
乔承铭下意识拉着轮椅往后退了两部,眉头轻皱,“你干什么。”
感受到他的排斥,林婷亭步子停下来。看了一眼高大俊美的男人,又看了一眼轮椅上纤瘦的女人,静了三秒,说,“米灼年,我能单独跟你聊聊吗?”
“可以。”
“灼年。”乔承铭皱着眉,似有不悦。
米灼年清淡的笑了笑,“没事,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
林婷亭低头,咬唇,“你站那边那棵树下看着我们,可以吗?”
乔承铭没同意,但也没说不可以,就这样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但那个意思基本就是默许了。
……
男人抬脚走到树边,长腿靠住树干,整个人的气度都淡得很。
漂亮的手点燃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后一点一点地吐出来。
白烟散去,能看到轮椅上女人纤瘦的背影,以及侧对自己戴口罩的女人。
能看到,但是听不到。
……
林婷亭看了一眼她坐着的轮椅,以及过分苍白的脸色,有些好奇地开口,“你……身体不舒服?”
“嗯,你想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我上次找你,让风晴子入狱的事……”
“她已经死了。”她淡淡道。
“什……么?”林婷亭有一瞬的错愕,但很快也反应了过来,继续说了下去,
“既然她死了,那我也没什么好请你帮忙的了……我直接告诉你当年乔承铭为什么要跟江珠儿在一起吧,你……”林婷亭顿了一下,观察着米灼年的反应,“准备好接受了吗?”
米灼年吸了一口气,脊背挺的笔直。
沉默了三秒,还是淡淡开口,“不用了,既然我已经选择跟他在一起,那就要相信他。他的过去是好是坏,我都全盘接受。”
经历了这么多,她觉得只有这样长厢厮守,才是最重要的,过去的事、所谓的真相,都让它随风而逝吧。
于是便继续说了下去,“他在我最落魄的时候陪着我,以后我也会陪着他,一直跟他在一起。”
米灼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晶亮的眼睛就这么看着林婷亭,平静,却又无比笃定,像是一语成谶,而又虔诚的誓言。
她的这种认真,让林婷亭整个人都有一瞬间的恍惚。好像隔着八年光阴交错而来。
“你真的不想吗,不给你们的爱情留下遗憾?”
女人对男人的前女友,总是有一种天生的好奇,更何况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