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少爷,”医生说着,若有若无的叹了一声气,“陆老太太早年丧偶,这么多年来一个人支撑偌大的陆氏,生活也很颠簸。现在又长期独居……这一切都可能是导致老年痴呆的诱因,少爷您以后尽量多陪陪她。”
“我知道了。”
陆蓝港说了一句,然后拍了拍医生的肩膀,回到了黑色奔驰车上。
乔旎旎就以一个路人的身份旁观着他们,旁观的过程,也不过只有短短的几分钟。
几分钟之后,黑色奔驰绝尘而去,而她也拦下了一辆反方向的车。转弯之后很可能再也没有交集。
也许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原本站在神坛巅峰的人生,就是以这几分钟为节点,急转直下,支离破碎。
………………
紫府。
自从乔旎旎离开以后,偌大的紫府再次又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虽说他的家很大,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但是没有她以后,那种落寞的感觉就想墨汁印在宣纸上一样,一点点晕开。
夜深,白祈玉此时正一个人坐在顶楼露天的天台上看电影,夜幕四合,四周没有开灯,只有荧屏里在播放一部黑白的默片,
他一个人坐在巨大柔软的白色沙发上,黑白光线在他英俊的容颜上不断交替,静默如同一尊安静的雕塑,
一千平的天台,静的仿佛能听见兰花生长的声音,
白祈玉想起来在他们“同居”的半年里,两个人很偶尔也会一起来看电影,他是娱乐集团的总裁,有时候不得不来看电影音频,而乔旎旎对这些不感兴趣,每次来天台也只是放松一下脑子,看看星星而已。
两个人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坐着,谁也不打扰谁,平淡而相安。
现在她的位置上已经是一片空白。
……
白祈玉弯了弯身体,他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琥珀色的眸子注视着酒面,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把玩着酒杯。
然后浅浅的喝了一口。
乔旎旎。
很特别,也很好听的名字,
这些年,无论是在洛杉矶还是在京城,他身边的超模名媛向来数不胜数,
他见识过不少女人,也经常被《花花公子》邀请写专栏,这一代的fēng_liú艳名非要属他最盛。
可他从来没有谁是特别用心的。
或许就这么走马观花喧嚣的过一生,或许就这么孑然一身孤独的过一生,他从没有想过什么时候要找一个人彻底安逸下来,直到那半年的相处以后……
一杯酒尽,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四年前,她是他第一个女人,出于责任,他当时就想跟她相处下去试试。
可是她逃走了,在他的世界销声匿迹。
直到四年后再遇,他才慢慢开始觉得,如果最后一定要和谁在一起,那么只有她,才是让他愿意安定下来的人。
是哪个瞬间,让他第一次有了这样携手一生的想法?
那个大雪初霁的夜晚,星光璀璨,音乐浪漫,她被他逼到一圈名贵的兰花中间……
他们两个在一起,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说,就已经十分美好。
他知道,那是他想要的。
可她不喜欢他就算了,不答应他也没有关系,为什么要在开口接受他以后,第二天假装什么都不记得?!
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玩弄过的他,
现在对她感情,真的只剩下厌恶。
……
乔旎旎回家养了几天,这个家是她小时候住过一段时间的茗丞别墅。
她在茗丞别墅有房间,就在乔承铭和米灼年主卧的对面,虽说是副卧,但也已经十分豪华。
尤其是那张床。
这是一张双人床,两米乘两米,很宽敞。最吸引眼球的还是全都是镂空雕花的铁艺,远远看去有成千上万朵玫瑰,特别精致华美,是那种所有女人都抗拒不了一眼看上去就会喜欢的罗曼蒂克设计,
标牌价十万,也不算特别的贵,但是是乔承铭和米灼年当年在商场里活动赢来的,因此意义特殊,
当年乔承铭执意要赢这张床,就是要赢给自己女儿的。他说,
[不是女儿就再怀一个,我们的女儿一定很像你,你魅力这么大让我这么爱,怎么可以不要个女儿。]
后来,他们果然第一胎就是女儿。然而事实上乔旎旎的性格跟米灼年一点都不像。
小时候还好,长大后这种孤僻就愈发猖獗了起来。反而是更像她的父亲乔承铭,无论是在外形上还是性格上,都更像父亲。
其实像他们这种整天浸泡在数据中的性格,很难说会喜欢这种浮夸的设计。但出乎意料的,乔旎旎对这张床竟有莫名的喜爱,
二十多年过去了,茗丞别墅不知道更换了多少家具,这张床却依然放在这里。
她穿着白白的睡裙,床单是黑色的,与她黑色的长发融在一起。
她的胃正处于剧痛,迫使她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如同一个还在母体里面婴儿的姿势。
整个茗丞万籁俱寂,像一个空荡荡的坟墓,
她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无声的抵抗着这一片空寂的夜色,和铺天盖地的剧痛,
她手里握着一个薄薄的手机,另一只手,很缓慢的抚摸着床的另一侧,
这是白祈玉小时候和她一起睡过的床。
……
她心里在想三个人。
前两个是她的父母,每次快要挺不过去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