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孩童来说,什么样的时光是快乐时光?
无论选项有多少,在地上摸爬滚打,翻滚打闹,没有烦人的大人不停训斥地面好脏赶紧起来,绝对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在清一小地毯草铺完三天之后,异度公司的施工人员到学校撤走草坪外的围栏。专门被校长安排负责看顾两处草坪的体育老师沉东,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三天,校园内从一年级到六年级的各路分子,总是变着花样,试图在这个青嫩如上等地毯的草地上打个滚,弄得附近课间执勤教师如临大敌。沉东每次下课和放学的时间,都守在这两处地方,终于熬过了三天。
三天限制一过,用陈校长的话说,就是任由这帮小子们折腾了。
检验地毯草品质的真正时刻,就是要放任熊孩子们玩耍。
撤掉阻挡围栏,最开心的就是校园中的孩子们。只是一小块操场被改造成草地,孩子们就像校园里进驻了游乐场一般情绪高涨,亢奋无比。
特别是一二年级的小娃娃,这是一群在厕所地面都能赖倒睡觉的存在,对学校操场上突然出现的地毯草,早就垂涎已久。他们手牵着手,笑嘻嘻地扑到柔软嫩绿的草地上,哇哇大叫,粉嫩的小脸蛋,在草地上蹭来蹭去,释放最纯真简单的快乐情绪。
三四年级的学生,更是狂野,如饿虎扑食,跳上操场上的的草坪地,又蹦又跳,欢呼乱叫,还有小男生更是双脚乱跺,以在草坪上踩出一个一个小脚印为乐趣。
高年级的学生,又是一种不同的风格。五六年级的女孩子,已经有些少女情怀,他们不像低年级小朋友那般肆无忌惮地玩闹,而是三五成群,蹲在跑道旁边,用手蹭着绿色小绒毛似得地毯草,满脸喜爱,不断说着:“好可爱,好喜欢,好想做成大抱枕”之类的感慨。
而五六年级的男生,正处在最逗逼的年级,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孩子,竟然开始比赛从地毯草上拔草,谁能拔出最多的叶子。不过他们闹不明白,怎么用尽全力,还是没能从草地上拔下一根叶子。于是呼朋唤友,坚韧不拔地继续拔草。
沉东捂着额头,看着一操场兵荒马乱的模样,有些心疼这些葱葱郁郁的小草,怕是没几天,就要毁于这些学生的魔爪。
“沉老师,这样真的好吗?”旁边一位值勤的语文老师,有些胆战心惊地看着草坪上群魔乱舞,不由为这片漂亮的草地感到担心。
“额,”沉东也觉得这片草地的命运就此决定,只是,想到校长交代的话,只能说道,“校长就是这样吩咐的,让学生尽情的玩耍折腾。”
此时,陈若飞也站在办公室外的走廊,俯瞰操场的情形,在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许多的男子,虽然年龄看起来比陈若飞小,但他脸色很差,精神萎靡,眼中满是疲倦颓然的气息。
他是清河市实验小学校长郑金川,前一阵子清河市塑胶毒跑道事件,让正值壮年,准备将清实小教育事业带上新台阶的郑金川大受打击。二十多年的教育生涯,硬生生背上一个脱不掉的黑锅。
眼下,他刚处理完清实小几个住院孩子的医疗费用问题,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政治生命已经是一片黑暗。原本清河市教育界最年轻的名校校长,伴随着这次恶劣事件,迎接他的只能是撤职离岗,最好的结局,也不过是调到九文区一般学校,成为一名普通教师。
走投无路之中,他充满茫然,走出几个孩子住院的医院,想起清一小的校长陈若飞。他和陈若飞相处不错,知道他性情温厚,不吝关照后生,且年长老沉,阅历丰富,于是来到清一小,寻求陈若飞的意见帮助。
“这是?”郑金川惊疑地看着操场,猜测陈若飞的打算。
陈若飞有些惋惜地看着这个年轻的校长,然后指着俯瞰更为漂亮的地毯草草坪,说道:“这是一家绿化公司的最新项目,据说能作为操场和跑道的地面材质。我想试用一段时间,如果不错,推广至整个校园的室外地面。”
郑金川被学校的跑道害惨了,自然对这些字眼非常敏感,他眼睛惊诧地瞪起,被陈若飞大胆的想法惊呆。
用青草建设跑道?
难道不怕被学生拔秃了吗?
“陈校长,这个考虑要慎重。天然草坪投入的资金肯定很高,想要做好维护更不容易,要不然你看高尔夫球场的建设投资高的吓人。如果一旦出现问题,你的名声会受到影响。”郑金川正在为之前的不谨慎,付出严重的代价,除了自己前途受损,更重要的是那些孩子被毒跑道侵害后痛苦难受的样子,让郑金川心情满是愧疚。
“的确如此,”陈若飞笑着点点头,“但即便如此,我也要尝试这个项目。我本身没几年了,后年就要退居二线,与其安安稳稳等着退休,不如进行一些大胆的尝试,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若是成功,收益的是全部学校的孩子,失败,我就一个人承担责任吧。”
郑金川没想到陈若飞有如此心思,心感佩服。
没等他再说什么,陈若飞突然脸色一变,气沉丹田,大喊道:“沉东,注意水泥台安全!”
站在操场正在回答一个好奇询问的老师问题的沉东,听到陈若飞响彻操场的吼声,顿时一个激灵,猛地向左边半人高的水泥台看去。
一个带着红领巾的男孩,大约是二年级左右的年龄,竟然趁着其他老师不注意,爬上了半人高的台子,得意地叉腰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