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听在一阵细碎的雨声中醒来。
窗外天色昏暗,空气潮湿,浓云挤压着天空,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
“全是一群混账东西!”
声音来自一楼大厅。
花听能够想象,白起鸿因愤怒而面部肌肉发颤的一张脸有多阴森恐怖。
“养你们还不如养一群狗!”
花听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门,从二楼楼梯口望下去,站在大厅中央的白起鸿右手臂受了伤,绷带缠绕处附着大片干裂的血渍,就连身上穿的卡其色棉布长衫的袖口也是沾着大大小小的黑灰色污迹,鞋头和长衫下摆几乎布满了烟灰和泥土,显然一副刚从火场中出来的样子。头发凌乱地黏在额头上方,嘴唇干裂无血色,模样难得的狼狈,比那次由大学生发起的“抵制鸦片游xing事件”还要糟糕。
“谁tm那么大的胆子敢烧老子的货仓!”
大厅内无人回应。
“你觉得……”白起鸿咬牙控制住情绪,平定了语气问站在自己面前的丁司成,“会是谁?”
怎么这丁司成就成了他的心腹了?
近日白起鸿不仅带他出入各类饭局,简直还有升他做24小时贴身助理的意思。
对于白起鸿抛出的这个问题,丁司成没有立刻回答,估计他一时也想不出来谁会有那么大的胆子烧白起鸿的货仓,任他想破头也想不到会是白花听。
楼下没了动静,花听就坐在楼梯最后一层台阶上静静地等。
白起鸿绷着个脸,眼中火势渐涨。
白夫人捧着杯热水站在他一尺外的距离,眼中透着些许胆怯之意,她向来拿捏不准他的情绪,思来想去也不知道手中热水该不该送,好像送也不对不送也不对,只得干站在那胆战心惊地观察着眼前这个男人的一举一动。
白起鸿身后的保镖整齐地排成一行,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一阵短暂的沉默过后。
丁司成终于开口:“会不会是……”他背对着花听,有些微的驼背,想问题的时候习惯性地用手挠右耳的根部下方,即便是在白起鸿面前,站姿也没个正经。
白起鸿的目光定格在他脸上,示意他说下去。
“会不会是……”丁司成一抬头,与白起鸿精明的眸光相对,迟疑了片刻,“会不会是检督查?”
花听脑子里的一根神经倏地绷直!有没有搞错!?居然怀疑到检督查身上!?
“检世杰……”白起鸿的神情微变,但没有立刻回应。
“不过最近我在警局也没有收到关于这件事情的风声……”丁司成的语气听来也不大确定。
“检世杰我倒是有想过,只是……”白起鸿的眼神里含着一丝令人琢磨不透的情绪,“这件事实在不像他的作风。”
丁司成点头表示赞同,“连着6条人命,的确不像是他的作风。”
“若不是检世杰,”白起鸿从鼻孔里哼笑一声,神情颇为不屑,“难道会是蔡炳荣这厮?”这双布满了鲜红血丝的眼睛里直白地传达出对蔡炳荣的嘲讽之意,“老子现在就算是借他一千个胆,他也不敢动老子的货!”
“那……”丁司成顺势接着问,“既不是检督查,也不是蔡先生,那会是谁?”
是呀?那会是谁呢?
这个时候,简茂生父子俩来了。
简茂生开口就是关于昨晚日本官员被杀一事。
简亦则是毫不犹豫地踏上眼前这座大理石弧形楼梯。。
花听兴致正浓,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简亦一手拽进了房间。
“告诉我你是谁的人?”他将房门迅速反锁,并警惕地压低了音量。
花听还没搞清楚状况,便又遭来对方一连串轰炸式地询问:“军统?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隔了一秒,语气一沉,“又或者是……重庆政府?”
花听一下子被问懵了,“简亦你没病吧?”
他的样子却一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花听的错觉,她感到眼前的简亦整个人都绷紧了,太阳穴的位置隐约有青筋暴起。
“你究竟在说什么?”虽然不知道简亦发的什么疯,但此刻花听关心的不是这个,她还惦记着刚才白起鸿和丁司成的那番谈话内容,她想知道白起鸿会不会又将矛头指向了检督查,“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绕过他的身子准备去开门。
简亦却将双手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快告诉我!”手指在她肩骨上一点点收力。
“神经病吧简亦!老子不是什么军统国民党共产党的人!”
“你怎么会知道日本人炸毁奉天柳条湖附近的南满铁路?”简亦盯着她的眼睛,似在寻觅些什么,“是谁给你的消息?”
花听如梦初醒般睁大了眼睛,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你不可能事先收到消息!”简亦表情凝重,额间起了大大小小的汗珠。
花听却是松散一笑,“怎么?想知道我是谁的人然后把我抓起来么?”
简亦松了手劲,站直了身子,其实他眼里没有敌意,只是紧张过度。
“花妹妹,你觉得我会这么做么?”简亦轻笑一声,却是一点笑意也没有。
他身高腿长,面容英俊,模样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反而透出一股沉稳内敛的气息。
“既然你知道我说的是真的了,”花听的嘴角不可察觉地弯了弯,“那么就听我的话,不要再帮日本人做事。”
“告诉我你是谁的人。”
“军统?国民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