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栽赃嫁祸?”白起鸿的这声冷笑连带面部肌肉也微微搐动了起来,“蔡炳荣这句话说得倒是好笑了,试问谁有那个本事能从你的身上拿枪?你这不是自打嘴巴么?”他刻意留出了5秒钟的空白,见蔡炳荣不吭声,便扬了声音道,“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栽赃嫁祸于你的也是你们龙帮的人?”
“白兄的意思我明白,无论我蔡炳荣怎么说,你是半句都不会信,”月光下的紫色蜈蚣突然停止了扭动,事到如今,蔡炳荣的神色也变得较为淡然了一些,“我也只好自认倒霉,帮中出了叛徒,是我自己疏忽大意,但是白兄如果不信我,我也真的是无话可说。”
“少在我面前演戏,”白起鸿低头瞧了瞧正握于自己手中的黑色德林杰,话语里透出一抹森冷的寒意,“你知道得罪我是什么下场。”
话音刚落,就听得“砰”的一声响,花听瞪大了眼睛!
蔡炳荣没来得及反应,脚下便传来一阵剧痛,本能地吃痛跪了下去,目光垂向自己的膝盖,上头骇人的血洞触目惊心,粘稠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淌到地上的杂草间。
蔡炳荣吃力地抬起头,见白起鸿垂下了手中的黑色德林杰,枪洞里似乎还冒着热烟。
白起鸿扬眉看了看他正流血的膝盖,又瞧了瞧自己手上的枪,莫名一声笑,“枪里三发子弹,刚好够我取你性命。”
花听的心脏猛然收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传闻都说白起鸿杀人不眨眼,没想到竟是这般的冷酷无情,他分明将四大亨往年的情谊忘得一干二净,变得这般暴虐而凶残!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一步一步走到了一个以利字当头却又受着万人敬仰的名副其实的上海滩头号大亨?
而更让她心寒的是,眼前看的这一切,竟都在陈树的计划当中!
蔡炳荣的脸色惨白,青筋暴露,冷汗一滴一滴地从额头渗出,他痛得要命,连瞳孔都撑不住要往上翻,只是意识却出奇地清醒。他强撑着站起来,受伤的一只腿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搭着,步步刀尖般地走向白起鸿。
“白兄,你……当真是不信我?”
想不到这个时候,蔡炳荣的眼里仍是满含深重的情谊。
白起鸿却是冷眉一挑,看着眼前的蔡炳荣嘲讽又可怜地说道:“当初你去找一然的时候可曾想过你我之间的情谊?”
紧接着一声枪响,蔡炳荣的另一只膝盖中枪,无力地跪倒在白起鸿的跟前。
“从那一刻开始,你对我来说就再没有信任可言,”白起鸿可怜又可叹地朝他摇了摇头,“没办法啊蔡炳荣,你先对我不仁在先,现在倒怪起我不义了?”
蔡炳荣浑身如置冰窖,他深知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眼前的白起鸿,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在码头上笑得满脸意气风发的白起鸿,眼前的白起鸿,早已被利益熏了心,被权势蒙了眼。
再也回不去。
最后一声枪响,蔡炳荣仰面躺倒在地。
从眉心不断溢出的鲜红血液染红了右眼上的紫色疤痕,也染红了双目的空白。
或许白起鸿忘了,蔡炳荣右眼上的紫色疤痕是当年为了替他挡刀而留下的残酷印记。
这道印记伴随着他走过大半辈子的路,并以一个醒目的记号来分分秒秒地提醒着他,当年两个初出茅庐的上海小人物立志要在上海滩闯出半边天的那段最纯也最真实的岁月。
真的是,再也回不去。
蔡炳荣睁着眼,目光却失了距点。
在月光下触目惊心,诡异又可怖。
花听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内心却犹如万马奔腾而过,扬起漫天尘土,久久散之不去。
白起鸿的车渐行渐远,车灯在草丛间一扫而过,花听的身影往窗下一缩,疲惫地靠在了这堵肮脏的水泥墙壁上;她闭上眼,眼珠子却在眼睑下不安地跳动着,睫毛抖得厉害……
究竟在这样一个年代,还剩下多少是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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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炳荣死了。
死之前没有任何交代,只是还没等手下的人坐不住,龙帮的第二把交椅陈树便以雷霆手段将蠢蠢欲动的人给镇压了下来,代替蔡炳荣坐上了龙帮掌门人的位置。
本想将蔡炳荣的军火生意一并吞下的白起鸿发现现如今的对手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对付。
陈树气焰正盛,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龙帮第一把交椅!人们茶余饭后都在猜测,蔡炳荣的死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一年来白起鸿的鸦片生意可谓是一波三折,绝非表面上看到的那般简单……
这样的议论声充斥着大街小巷,连十岁报童都知道。
“世态变得可真够快的啊花妹妹,”简亦惬意地躺在白公馆的沙发上,脚上勾着的拖鞋懒懒地晃悠着,“你现在仍觉得陈树是你所想的那般简单么?”
花听将视线从手中这杯咖啡里收回,抬头瞧了眼对面沙发上的简亦,没说话。
简亦坐了起来,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慢悠悠地捧起几上这杯紫砂茶杯喝茶。
见花听不说话,又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放下手中这杯还冒着热气的杯子,清俊修长的指头一合,笑道:“是不是有种被欺骗的感觉?”二郎腿一搭,“早提醒过你了。”
“少说风凉话!”花听脾气倏地上来。
“怎么?被说中了不高兴了?你还准备跟他……”
“你他吗的够……”粗话飙到一半没气了,左手被简亦用力钳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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