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哪一国的,不管是什么船,靠过去!”,伊藤博文强撑着病体走出船舱下令道,现在使团最尴尬的莫过于对中国现在的情况了解太少,甚至就连中国首都是否还在北京都不知道,如果能够遇到一艘中国的舰船,就不必走冤枉路了,即便来船是其他国家的,也有可能打探到一点消息。
随着距离的拉近,瞭望手看得更加清楚了,他大声对舰桥上的军官们喊道,“是军舰,不过不知道是哪国的,从来没见过这种海军旗”
“十有八九是中国军舰了,政权更迭后换用新的军旗是很正常的事。”,伊藤博文对身边的几位僚属说道,而得知那种瞭望手从未见过的军旗上同样绘有中国龙的图案后,他更是完全确信那艘军舰属于中国海军,于是立即命令升起白旗,以免遭到攻击。
“阁下,这么远就竖起白旗,是不是太”,几位海军军官涨红着脸劝道。
“我们此行本来就是屈膝求和的,还有什么脸面?怎能为此耽搁了正事!”,但伊藤博文却坚定地一挥手,要求他们立即执行,可能是语气过于急促,忍不住咳嗽了起来,那几个海军军官不敢再劝,只能眼看着桅杆上升起那面让他们倍感羞耻的白旗。
看着他们的表情,脸色稍稍好看了一点的伊藤博文沉声说道,“知耻者近乎勇,希望你们牢记今天的耻辱,带领日本海军重新奋起,大东沟和江华湾的惨败,每一个日本人都不像再看到了”
将伊藤博文搀回到船舱后,胜海舟突然伸手,将其手里的那块手帕抢了过来,打开一看,果然斑斑血迹让人触目惊心。胜海舟深深地叹了口气,担心地看着伊藤博文,“伊藤君,你的身体”
“足够完成这次的使命了。”,伊藤博文似乎是不在意地挥了挥手道,但他心里却满是苦涩,肺结核虽然现在是不治之症,但是如果能够控制住病情好好调理,像伊藤博文这样的不必为钱发愁的高官显贵,仍然可以活上很久,可他却没想到这次出使居然会令病情再度加重,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原本还想着这次的使命达成后、重新成为内阁首相的自己要怎么大刀阔斧地推行宪政,现在一切都成了泡影,即使洒脱如伊藤博文,一时间也不禁有些意气消沉。不过,伊藤博文毕竟是伊藤博文,很快就重新振作了起来,“既然已经是我最后的使命,那就更要完成得尽善尽美了”
就在伊藤博文暗下决心的时候,那艘中国军舰渐渐驶近,就算不用望远镜也能看清她是一艘具有鲜明法国风格的老式巡洋舰,通过旗语,该舰要求西京丸号停船放下救生艇,刚刚走出船舱的胜海舟马上以副使的身份命令照办,很快一条救生艇就被放下,三名挑选出来的代表乘着救生艇开向那艘巡洋舰、向其说明情况,没办法,旗语的表达能力毕竟有限,现在又没有无线电台,想要进行较为细致的交流,非得面谈不可。
也不知道跟那艘巡洋舰上的中国人谈了些什么,那条救生艇过去之后,又慢悠悠地开了回来,艇上还是三人,却出现了一张新面孔。那名看上去不过二十几岁的“高大”年轻人一登上西京丸号,就对前来迎接的胜海舟等人问道,“请问你们的团长是哪一位?”
“正使伊藤君不幸病倒,我是副使胜海舟,请问您是?”,胜海舟不清楚对方的身份,担心对方只是一个小人物,让伊藤博文这位当过日本首相的大人物带病亲迎未免太过掉价,便先自己出面揽了下来。
那个年轻人做出了一个应该是军礼的手势,以流利的日语自我介绍道,“我是中国海防舰队开济号巡洋舰的政治委员李海龙,既然你们是代表日本政府来中国议和的,那么接下来就请接受我们的安排,以免发生某些不愉快的误会。”
“开济号啊,果然是南洋水师的军舰,唉,现在的日本海军,竟然已经落魄到中国政府认为北洋舰队的那些老船都不值派出来的地步了吗?”,胜海舟心中暗自伤感,不过面上却半点都没流露出来,脸色平静地吩咐下面按那个李海龙说的去做,由大型商船改装而成的西京丸号个头比开济号大得多,却如同小媳妇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开济号一旁,看上去颇为滑稽。
虽然李海龙已经自陈身份,但胜海舟并不知道“政治委员”到底是何官职,正待继续询问,却见李海龙突然露出笑容对他说道,“久仰海舟先生的大名,不想今日得见,幸会幸会。”
讲道理,身为一个生化兵,李海龙哪儿知道胜海舟啊!这根本就是李晖在留言板上看到他的汇报后发来的指示,作为目前日本国内亲华派的代表人物,胜海舟在李晖眼中还是很值得笼络的,而其反对日本侵略中国的主张虽然结合时代背景来看有些天真,却因此赢得了李晖的尊敬。
胜海舟果然露出喜色,不过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心情顿时就变得非常复杂了
而李海龙听了胜海舟的问题之后,马上取出随身的笔记本和钢笔,先将“政治委员”这四个字写给胜海舟看,然后程式性地解释道,“政治委员,简称政委,是我们中国人民军队特有的一个职位,代表大同党负责部队里党和组织工作,以保证大同党对军队的绝对领导。职位上与舰长平级对,我们的军队是双头负责制,而非世界上普遍的单头负责制。”
虽然对双头负责制如何避免内耗很感兴趣,但作为失败者的日本海军,无权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