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家人刚被连哄带骗地安顿下来,就又出事了。
一大早就又有人在颜府门前连哭带骂的,要讨还一个公道。
颜锦丰还未来得及上朝,便被堵在了门内,心下连连暗道晦气。
仔细一听,却是来找何家人的。
原来啊,这何全贵一家,暂住在一时鬼迷心窍,把何全贵捡回去的刘老汉家,吃人家的,喝人家的,住人家的,却还看不起人家。
要说这刘老汉,也是胆子够大,自家毫无背景,升斗小民一个,却整天想着攀龙附凤,结果面对何全贵这等新晋的进士,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暗骂自己眼瞎,面上倒不敢真真儿就翻了脸。
这人啊,你若不把他当回事,他说不定心里还惴惴不安,你若越把他当回事,越是对他百依百顺,他便越是觉得理所当然。
人性如此,为之奈何?
因此,当刘老汉忐忑地向何大壮张翠兰刚一露口风,便被张翠兰骂了个狗血淋头。
虽然文化水平不同,性格也各有差异,但对于何全贵这亲事,何家人的思想是高度一致,刘老汉这种毫无背景根基,只是在京都有个小豆腐摊儿聊以谋生的人家,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所谓。
自家全贵儿,可是进士老爷。
据说,每次从千千万万的读书人中,才取那么区区三百个。
岂是刘老汉这等人家可以肖想的?
若单是这样也就罢了,可何家人一边说看不上人家,婚事没戏,另一边,何全贵又极其无耻的把人家刘桂芝给骗上了床……
刘老汉本已打算自认倒霉了,待看到女儿被糟蹋,自己的美梦彻底破碎,瞬间急了,“你们既然看不上我家女儿,又何必做出这等事情来,这生米煮成了熟饭,你们是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
逼急了,就算是胆小糊涂如刘老汉,也是难得的硬气了一回。
然而,并无卵用,自觉胆势很足的何家三口,又怎惧这种程度的狠话。
何全贵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做下的事情,自是会负责的,日后,让桂芝就是我的人了。”却是绝口不提名分的事情。
刘老汉心下愤懑,若是不在意名分,他又何必留桂枝到家里,凭着自家女儿的姿色,去大户人家,甚至侯府公门,做一个通房丫鬟也是绰绰有余的……
于是,刘老汉狠狠心、壮壮胆,把牙一咬,就把何全贵一家赶了出来,还闹到了他们投奔的颜府,想着怎么也得讨还个公道。
若非如此,何家人是断然不想伏低做小,来认错和解的。
颜锦丰听个大概,心下烦闷,又急着去上朝,最终只得唤来沈氏解决这事儿,自己多喊了几个小厮,强行推开堵门的人,急匆匆地赶去上朝了。
沈氏看着这事儿是真的心下厌烦,然而让人挡在门口上实在太难看,没奈何只得接手处理。
本来,依着沈氏的意思,事情既然做下了,便该负责到底,好好的把刘家姑娘娶了,再赔礼道歉一番,这事情也就过去了。
可是,何家人不依啊!
别说何家人,便是颜老夫人也不同意。
若依着他们,便是把这何家父女打一顿赶出去,再打点一番,不拘什么罪名,抓到牢里去,也就不碍事了。
沈氏听了这个法子,倒吸一口冷气,他们这是把这京都当他们后院了么?
想捏造罪名就捏造罪名,想抓人便抓人?
这等理亏的事情,都能有如是想法,往常只觉得他们粗鄙愚陋了些,倒不知道他们会如此阴毒。
沈氏自是没理会这个建议,自己去安抚了一下刘老汉,给了点儿银子打发。
颜书雪听说了这事儿,心里颇为同情,“这刘家姑娘,倒也是遭了无妄之灾,这么一来,还怎么说得上好人家,这一辈子岂不是都毁了?”
沈氏嗤笑道:“既然生了那走捷径一步登天的心思,合该着接受自己酿的苦果,雪儿,这事上,总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的。你莫要被他们面上的凄惨给骗了。”
颜书雪觉得沈氏最近对自己的教导越来越多了,前世很少听到沈氏语重心长地跟她说这些话。
大概是那时候,她不是个明白人,娘亲便也说不来这些话吧!
颜书雪觉得,自己前世混的那么凄惨可怜,未必没有自己本身便有可恨之处的缘故。
幽幽轻轻叹了口气,颜书雪道:“娘亲,我知道,可是,还是觉得这刘家姑娘,下场过于凄惨了些。”
沈氏沉默半晌,“天底下可怜之人是数不尽的,端看她日后如何选择了,这日子,还长的很。”
颜书雪撇撇嘴,心下觉得何家这一家子做事儿忒不地道,“娘亲,那家人这么做,就不怕天打雷劈么!”
沈氏对此不大有兴趣,“人作自有天收。不过一家子蠢货而已。”
何全贵这刚一中举便肆意张扬至如此地步,只怕日后的成就也有限的紧。
官场的水何其深,就凭何家人这嚣张的性子,除了被人果断灭掉,便是被拿来当枪使的炮灰命运,基本上没有其他可能了。
何家人还想着给何全贵娶个高门贵女,先前连颜书秀都看不上……
虽然沈氏也看不上颜书秀,可平心而论,何全贵若娶到颜书秀,那妥妥的是高攀。
经此一事,何全贵在京都里想娶如意妻子的可能,是半点儿都无了,那些高门贵女们若下嫁何全贵这样身份的人,不仔仔细细地查清楚他的祖宗三代、人品秉性,有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