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整座老宅都随着那个青春洋溢的少女重新活了过来。
但犹如美丽画卷中的一抹污迹,一个身穿棕色马褂,裹着三寸金莲的老太太扭着屁股走到大门口,挡住了少女的去路。
老太太道:“小姐,虽然你与白家少爷订了亲,但未婚男女不宜见面……”
没等她把话说完,少女拎起裙角灵活地从她身边闪了过去,然后大步流星跑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回头挑衅,咯咯地轻笑出声:“老太婆,你抓不到我。”笑意从眼中一直蔓延到眼角,柔软的头发随风轻扬,像一个调皮的小仙女。
扭着小脚哪里能跑,老太太扭着屁股追了几步便停住脚步,眼里闪过一丝冷光,干瘪的嘴唇里挤出几句恶毒的诅咒:“娘希匹,和你妈一样伤风败俗的浪蹄子,哪天把你的蹄子折了,丢到菜市口配野汉子去。”
少女已经跑远,没听见老太太的话,玫瑰却听得真切。顿时怒火中烧,呵斥道:“倚老卖老的恶婆子,你敢再说一遍?”
话一出口,觉得自己有些傻。怎么会因为这婆子骂别人就生气呢,还跟她对骂,没发现她和少女一样都看不见她,也听不见她说话吗?
于是玫瑰朝那婆子做了个鬼脸,飞快地追上了少女。
少女跑得很快,脸上一直挂着快乐的笑容,脸蛋红扑扑的,让人看着就打心眼儿里觉得高兴。在她身边跑着跑着,玫瑰仿佛也被她的快乐感染了。胸膛中涌动着难以用言语去形容的美妙情绪,比蜜还甜,比奶油还柔软。
穿过一条静谧悠长、绿柳荫荫的藤萝小道,眼前出现了一片秀美的湖泊。湖边青色的山石。碧绿的树,色彩相得益彰。
阳光透过白色云层照下来。青山碧水旁的一树红色玉兰花,恍若清晨遥远天边的璀璨朝霞。
那一树朝霞底下立着的身穿白色长衫的青年,正背着手出神地看着眼前清澈的湖泊。
“复生。”少女喊,语音清脆,又软糯糯的。
男子转过头来,眉目如画。一身淡淡的书卷气,温润如玉。一阵清风拂过,树上的红色朝霞在他身边起起伏伏。天地间再没有其他的色彩,只剩下他俊美的容颜。
“秀雅,”他伸手轻声道,“快来。”
少女快乐地飞奔过去,轻轻跃起扑到他身上,像孩童一样开心地笑着。笑够了低下头,在他的唇边轻轻印下一个吻:“复生,我好想你哦。”
“秀雅……”男子抱着少女的腰,抬头痴痴的看着她,“你又瘦了,平常要多吃一点东西。早餐一定要吃好,鸡子是一定要吃的。午餐吃一点肥肉是无妨的……”
“吃肥肉会长胖的。”
“乖,长胖不打紧。我喜欢你胖一点,”眼眸温柔得像要化成一汪春水,“这样我的爱人就多了一些。”
听着这番言语感觉怪怪的。一面是因为玫瑰和那少女的心意已经连在了一起似的,她开心玫瑰也开心,她见到喜欢的人幸福到头晕,玫瑰便也快乐得像在做梦一样。但另一面,那个男子的模样实在让玫瑰五味杂陈。
一个同沧海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抱着那个同玫瑰长得一模一样的邱秀雅,说着缠缠绵绵的情话……
玫瑰在一旁纠结,那边小两口站在湖边继续卿卿我我,互诉衷肠。一对美貌的璧人相依相偎,忽视旁边她这个观众,看上去倒也十分般配。
复生抓着邱秀雅十个受伤的指头,放在嘴边轻轻地吹。
邱秀雅噘着嘴说道:“爸爸说有教养的姑娘都是自己做嫁衣,不会做嫁衣的女子丢人现眼,我要是做不成嫁衣就不许我出嫁。可妈妈从小没让我们动过一针一线,我哪里会缝嫁衣?再做不好衣裳,我们的婚事怕是要拖到三年以后了。”
复生微微一笑:“傻姑娘,伯父让你做嫁衣不是怕丢人现眼,目的是拖我们的婚期。说些大不敬的话,伯母去世,你家所有财产落到伯父手里。他年轻时穷怕了,自是一分一厘都看得很重。膝下又没有儿子,生怕我和你成亲后会争夺你家的财产,就算我许诺绝不要你家的财产他也不信。不过若你几位姨娘年底能给你添个小弟弟便妥了,他有了儿子自然能安心,到时咱们三月纳吉,五月就成亲。”
见邱秀雅脸色一白,忙又道,“就算你姨娘添的全是妹妹也莫慌,明年你就满一十八岁。伯父爱财更爱面子,好好的姑娘订了亲,拖到十八岁也不嫁出去会遭人非议。放心,你过十八岁生日之前伯父准能应下我们的婚期。到时伯父会给你准备一套风光的嫁衣,你做的破烂嫁衣啊用不上,留着做孩子的尿布吧。”
邱秀雅笑了笑,尔后眉间却腾起了一缕淡淡的愁云,同她莹润可爱的容颜极不相称:“复生,我害怕。妈妈走后家变得不像家了。爸爸的脾气越来越坏,一语不合便暴跳如雷。马氏家族一直很和乐,爸爸硬说马家的亲戚看不起他,把马家其他几门宗族亲戚得罪个干干净净。还说下人们拿的工钱太多,马家原来丫鬟仆众,赶走的赶走,卖掉的卖掉。没人伺候倒也罢,爸爸又说他如今富贵,不能忘了往日帮衬他的乡亲,就雇他老家邱家庄的那些人进府。个个粗鄙不堪,都是些脚上泥还没洗干净的庄稼人,大多手脚不干净,把个马家糟蹋得跟农家大宅一样……”
说到伤心处,邱秀雅的眼圈红了起来,眼泪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乳娘也被爸爸赶走了,分文银钱没给,我只敢偷偷把自己积攒的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