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琰绯先回了寝殿沐浴更衣。
众位贤士很快就得了消息,大王要召集他们到议事厅。
大王可是要问月夫人之事?还是……商议军情事务?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觉得心里没底。
不过月夫人既已死,大王得已安然回来,那就表明“月祸”征兆确实灵验,他们也只能这般的安慰自己了。
司空琰绯大步进了院子,步履中有着连他自己都预想不到的欣然与期盼。
以前他也曾死里逃生,但是对于他来说寝殿不过是寻常一处供他休息之所,不管他在哪个城中都可安眠。
可是这一次,他却意识到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改变,他答应了某个狡黠的小妇人,承诺他一定会回来。
这么多天没有他的音讯,她会不会等的急了?
一见到他定然又会拿出她所擅长的扮可怜的嘴脸,或是真的抱着他哭个不停也说不定……
推开寝殿的大门,两侧早有侍女闻讯赶来伺候。
司空琰绯扫了一眼四周,冷冷清清。
好像有什么不对……
走了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
“大王,可要备浴?”侍女低声询问。
“可。”司空琰绯一边回答,目光却落在窗边的榻上。
以前每晚晗月都会在沐浴过后躺在那里乘凉,团扇经常被她丢的到处都是。
现在那张榻上,空空如也。
“月呢?”司空琰绯脱去外面满是尘土的披风。
侍女全都低着头,默不作声。
“孤在问话!”司空琰绯忍不住提高了声音。
侍女们惊慌失措的跪了一地,“月……月夫人的尸首被仲然公带走了,他说容不得众人辱其尸身……”
司空琰绯身子一僵,手里的衣裳落到了地上。
“尸身?……谁的尸身?”
“月夫人的。”侍女们的头埋的更低了。
司空琰绯呆呆的站在那里,几息间竟然连呼吸都忘记了。
这不是他的幻觉,他没有听错,那个狡黠美艳的小妇人……竟然死了?
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就连在他被茂城城主算计,困在城中不得脱身时都不曾忘记过与她的约定。
等他回来,等他回来!
没想到,可是最后没有遵守约定的人竟是她……
“大王!”
他听见身边侍女的惊呼。
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瘫倒在地上。
几名侍从过来想扶起他却都没有成功,司空琰绯的两腿就像突然脱了力,根本使不上力气。
“快去叫大夫来!”不知谁喊了声。
“回来。”司空琰绯低喝了声。
众人只得老实站在那里听候差遣。
司空琰绯过了好一会才自己支撑着站起身来,缓缓挪到一旁的榻上。
“全都出去。”他冷冷道,完全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无人敢说什么,下人们全都悄然退了出去。
司空琰绯呆呆的坐在那里,忽地一笑。
笑声低浅却有些苦涩。
罢了,不过是一美艳妇人罢了,他大事未成,怎可贪恋女色误事。
没错,天底下妇人何其之多,纵然死了一个,只要他想要,美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想到这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起身去了净房。
痛快的将身上的灰尘清洗干净,他还要去与众贤议事。
重新换上长袍的时候,他瞥见一旁的架子上挂着一件女子的素缎中衣。
一刹那,就像有一重物落在了他的心头,令他呼吸不畅。
他伸手将那件中衣取下来。
他认得这件衣裳,有时晚间与她欢好时,她便穿着这件衣裳,散开的白色衣裳在月光下犹如泛着银光,眉间的红色泪痣让她平添妖异之美。
他怎么能忘……
体内隐隐涌上一股腥甜。
前院,议事厅。
众人安静的坐在那一直等了快一个时辰才见他们大王姗姗来迟。
司空琰绯面色铁青,穿过众人来到上首位置坐定。
众人俯身行礼,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司空琰绯开口。
没得大王允许,谁也不敢擅自抬起头来。
可是这种行礼的姿势着实累人,低着头不说还要撅着屁股,不一会功夫,有人的头上就见了汗。
终于,头上传来司空琰绯的声音,生硬的就像带着冰碴:“谁能告诉孤,孤在外生死未卜之际,谁逼死了孤的妇人。”
此言一落,在场众人背后“嗖”地窜上一股寒意。
有人仗着胆子抬起头来,偷眼去看坐在上面的司空琰绯。
幽幽灯火中,司空琰绯半垂着星眸,浓密的睫毛于灯火中投射出一片阴影。
都知道他宠爱那名姬妾,不过对于贵族的男子来说,姬妾并不能算是他的妻,所以就算失了宠妾,男人也不会为此而大动干戈,更别说质问众人了。
因为承认自己宠爱姬妾本就是一件很丢脸的事。
于是有人将之前府中遭遇大火之事说了。
众贤辩解道:“月祸乃是苍天示警,我们为保大王平安归来,所以才只得让其搬到旧院居住,谁知蒲阳公主心怀不轨,送去饭食毒杀了月夫人。”
言外之意,他们一点错处也没有。
司空琰绯冷笑了声。
众人抬头看去,司空琰绯唇角紧抿,放置在膝盖上的两手缓缓的握在一起,然后张开……然后再次合上……骨节咯嘣作响。
“大王!我等是为大王考虑才不得已而为之,大王能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