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慕天语摇着头。“你才是。”
中年人无奈笑道:“说来也是,迷茫了许多年,差点连自己是谁都忘了,怪不得我没有感应到你身上的灵力。”他接过了日记,在手里掂量着,并未将其翻开。“你看过了?”
“嗯。”
中年人欲言又止。“哎。”他低沉着头,叹息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东西,是那个女人的。”
“你是指这日记,是个女人写的?”慕天语问道,他凌晨看过前面几篇,直至困意来袭,但从描述事件的角度,应该是个男人。
中年人走到供台旁,把日记放在了天使雕像的正下方,他侧着头对身后的慕天语说道:“年轻人,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可不比你平日的探险。你或许很想知道世界究竟有没有不可思议的事,但我想告诉你,一旦当你触及的时候,只会被吓得魂飞魄散,精神失常。”
慕天语将背包卸下,疑惑道:“你作为神父,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你应该帮助受害者,这不是你们的使命吗?”
“我以前自然是无条件给需要的人帮助,但他们并不领情。你明白在雪中送炭之后,又反被一巴掌时的痛楚的吗?事情虽然过了,但伤口已经难以愈合了。我曾经也有一颗救世为怀的心,但现在,我已经累了,对不起,我帮不了你。”中年人头也不回,他凝望着面前被侵蚀的神灵,泪眼模糊了视线。
“我自然不会需要你的帮助,但这个小镇的人,仍旧需要你。”慕天语无奈地转过身,他准备离去,随后又说上一句。“如果你真的铁石心肠,就不会把那本日记留下了。当初,你随圣主的指引来到这里,他肯定相信你,能庇护他的子民,如今你这样做,和那些犯错的镇民又有何区别?你仍是辜负了他的厚爱。”转过身,他望着一具年老的身躯,微颤的背影,叹息着:“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痛苦、愤怒,想要宣泄,自从这里被毁,你的心也跟着死了。可是,通灵人的勇气不仅仅源自于坚持,还应该有妥协。如果,你有勇气憎恨他们、埋怨他们,为什么没有勇气原谅他们?”
在僻静破旧的传教大厅,倔强的情绪仍旧不肯低头,慕天语无奈地摇着头,转身而去。“我只是路过这里而已,向东还有很远的路程,如果日后,有人像我一样,前来找你,还希望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因为找你的人,也没有忘记你的身份。”
如废墟的前院,一砖一瓦虽然被复原,但破碎的裂纹已经难以磨灭这凄惨的回忆,慕天语望向角落里,那个正凝视着自己的少年,他披着的棉袄已经不合身了,深邃的双眼与茫然的神情,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他花季的时光里。无奈,这个神圣而又荒诞的约束,神父一职,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子承父业。
“你说得对,我差点忘记来到这里的初衷,对不起……”
慕天语转过身,看着面前这个心事凝重的中年人,恍惚间,又觉得他苍老了几分。“你不必对不起任何人,除了你的孩子,你应该给他做个榜样。”
中年人看向角落里,那个可怜的身影,刹那间,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自私的混蛋,本应是个游历世间的通灵人,却无奈过着砍柴挑水的生活。
传教大厅里,中年人凝视着面前的日记,沉默不语,持续了近一分钟,随后,他开口道:“你听说过这里的传言吗?”
“我昨晚才抵达这里,自然……”慕天语话语未尽,他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词,随后诧异道:“你是指,蜡像馆?”
中年人点了点头,他徘徊在厅堂里。“从我来这里的第一天,便感应到了一股强大的邪恶势力,但十分奇怪,我越是迫切想要找到它,越是难以发现,反而闲暇之余,它又会出现在我的感应中。在过去传教堂较为兴旺的时候,我陆续听人谈起过蜡像馆的事,但这无中生有的概念,我难以确信,毕竟所有接触过的人,都无人生还。”
“不,不是所有的人。”慕天语说道。中年人惊愕地望向他,尤为震惊,按照常理说,绝不可能有人能活着从恶灵的手里逃脱。“端木旅馆的老板,那个老者,他小的时候,无意之中进去了蜡像馆,但是唯一幸存逃出来的人。”
“这不可能!”中年人坚信自己的观点。
“除非他对我撒了谎。”慕天语说道:“但从他回述当日情形时的面部特征和生理反应来看,他不像是在说谎,正如他所言,自己已经身埋半截土了,没必要再骗我,何况我和他根本不认识。”
“那个老家伙!”中年人抿嘴道:“虽然我和他没什么交集,但还是见到过一两次,一副老谋深算的模样,仿佛神秘二字,就刻在他的脸上。不过他的身子骨真够硬朗,又过去了二十年,他还没死。”
“二十年?”慕天语心弦一颤,迷茫的眼神望着面前的中年人,随后不解道:“你说二十年?他现在看上去八十岁左右的高龄,二十年之前,他大概六十岁,你认为他会……自然死亡?”
“八十岁?”中年人仍旧徘徊在厅堂里,他看着慕天语,摇着头。“不,他可不止八十岁,恐怕那家伙现在有一百岁的高龄了。二十年前,我来到这个小镇上时,他差不多有八十岁,奄奄一息的模样,让人提心吊胆。”
“等等。”慕天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