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
寒色侵水,苔痕上绿。
霜吹虬龙枝,冷光照花开。
三五声鸣禽低声,六七道竹影摇曳,夜风徐来,水波不行。
施源头戴连云冠,身披日月照天光明法衣,腰悬龙虎玉佩,面如美玉,手持百节幢,踏月而来,行走如飞。
张云正在迎宾阁等候,见此连忙迎上来,道,“道长,请随我来。”
“有劳了。”
施源没有托大,还了一礼。
他是阴神之境,念头如晶,真的没有多少资格小觑一名身披黑魔甲胄的先天武师。
真斗起法来,两人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这个陈岩,”
施源看着在前面领路的张云,心里暗自凛然,能够驱使一名先天武师如仆役,这位在云州乃至天下声名鹊起的解元公真真是不简单。
时候不大,两人经过愈绕愈弯的溪河,又转过桃花坞,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新水光浮,交织有亭,亭旁有涧水自石壁中渗出,碎玉叮咚,清脆悦耳。
大片大片的红莲花生在湖中,天光一照,如同燃烧的焰火一样。
有人已经先来一步,或坐或立,人影如墨。
施源在他们的身上一扫而过,径直看向最中央端坐的少年人。
银冠,白玉法衣,手持曲柄玉如意,泽如秋水,色似琥珀,柄似明月,玄音清越。
哗啦啦,
似乎感应到施源的打量,少年人转过身,面容俊美,眸中有神,身后连绵不尽的神光,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
施源见到这目光,只觉得如同一座巍巍然的山岳压在自己的身上,似乎连念头都运转不动,不由得心中骇然。
幸好这一股压力来得快,去得快,就好像没有发生一样,随即一道清亮的声音自高台上响起,道,“施道友,请入座吧。”
“谢过大人,”
施源恭声道谢,只有真正面对这深不可测的力量,才能懂得敬畏。
这是阴神之上,武道称之为武圣,仙门称之为宗师,妖族称之为妖王,魔族称之为魔主,每一位都是霸绝天下的人物,法力如海。
双方差距很大,要不是对方现在是要有所求,恐怕都会正眼看自己。
哗啦啦,
时候不大,邀请的九人相继而来,一个不落。
很显然,对于陈岩这个金台府城甚至云州迅速崛起的强力人物,道盟的众人是好奇中夹杂着畏惧,没人愿意凭空结仇。
反正参加一个聚会而已,又不会死人。
“能来就好。”
陈岩心里点点头,面上露出亲切的笑容,很有礼贤下士的诚恳,道,“诸位道友能够大驾光临,真的让寒舍蓬荜生辉,幸何如哉,幸何如哉啊。”
“大人客气了。”
“我等荣幸才是。”
在座九人可不敢大刺刺地坐着,都起身还礼。
“请坐,请坐。”
陈岩现在半点不见杀入大星中驱逐两名无极星宫副殿主的强势,更像个彬彬有礼的书生,不疾不徐。
说了一会话后,陈岩屈指一弹,角落中的屏风鼓荡清风,环佩叮当,幽香细细。
下一刻,
十二名霓裳少女自屏风中走出,或是妩媚,或是清纯,或是妖艳,或是稚嫩,或是高冷,都是细长如弱柳,软玉轻声。
“诸位,还请欣赏歌舞。”
陈岩拍了拍手,声音清朗。
哗啦啦,
两人上前,拍板而歌,剩下十人翩然而舞,似仙鹤,像香云,裙裾摇摆,流苏晕光,细细的香气沁人心腑。
舞罢,众女子斜倚在霜石上,莲花下,玉案前,娇喘细细,容光动人,白玉般的肌肤染上胭脂红,勾人心动。
“好一曲霓裳月下舞,”
有喜欢音律的拍手赞叹,大声叫好,道,“听说这是前朝歌舞,一时绝迹,没想到今日能见之。”
其他人都半眯着眼,暗自点头。
他们或许不懂音律,不喜歌舞,但刚才听着耳边的软语呢喃,看着轻盈如燕的少女们扭腰抬腿,只觉得念头活泼泼的,有一种难言的喜悦。
这样的喜悦,当然不是什么见色起心,而是见到美好的事物,反馈到六感之中,真善美作用于念头。
十二个霓裳少女的歌舞,不是一般的歌舞,而是有一种玄妙的道理,观看之下,对人的念头修炼都大有裨益。
“妙,妙,妙,”
施源双目放光,感触最深。
这两****修炼道术不当,导致念头有所破裂,可是今日见此歌舞,如同旱地里降下甘霖,丝丝缕缕的清凉之气流转。
舒适,自然,宁静,念头沉在其中,在缓慢地恢复。
要是能够得到,日夜观摩,说不定真能让自己的念头恢复如初啊。
陈岩将座下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一笑,道,“这是前朝的卿眉玉楼炼制的法器,歌舞之中,蕴含此宗门的安神秘法,倒是有独到之处。”
“原来如此。”
“是卿眉玉楼啊。”
有人听说过这个宗门,在前朝很有名气,听说宗内的弟子全是女修舞,亦正亦邪,颇负盛名。
只是卿眉玉楼和前朝官府牵扯很深,大燕王朝崛起后,当然不会放过她们,朝廷大军直接打上山门,将门中弟子或杀或捉。
从那之后,这个鼎鼎大名的宗门就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诸位道友,”
陈岩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本座正好机缘巧合下,得到了九件屏风,留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