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文,你怎么了?”李洪波看到戈文的脸上忽晴忽阴,终于仍不住张口问道。
戈文被李洪波突然叫醒,不禁打了一个寒战,就算自己再怎么羞愧也必须去和顾城打个招呼,真心诚意的向他道歉,不然的话,这块心中的块垒始终会像是一块大石压的胸口难受的!
戈文深深的吐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看着李洪波,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走吧。”
说着戈文就打算当先往前走去,不过他又想到了一件事情,便停住了脚步看着李洪波认真的说道:“洪波,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呢?”
“嗯?你说。”李洪波一愣。
“一会儿等到了阶梯教室,麻烦你不要泄露我的身份,我不想因为我个人影响到这场演讲……”戈文认认真真的向李洪波解释了自己的想法,他知道李洪波这个人性格耿直,有时候单纯的有点可爱,不把话说清楚,这小子很可能会不依不饶。
听到戈文的请求,李洪波明显一愣,然后就想到了戈文在复旦大学的名声,之前戈文在复旦大学礼堂的讲座他也曾听过,见识过当时的热烈气氛,在平时的交际中,他也知道戈文在学生中有着很高的影响力,如果戈文在顾城讲解的过程中暴露出来的话,估计这场诗歌座谈会就会改变味道……想到这里,李洪波很崇拜的盯着戈文看了一会儿,然后才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答应道:“没问题,到时候我就装作不认识你。”
戈文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与李洪波继续往四楼的阶梯教室赶去。
1983年,朦胧诗已经在年轻人尤其是大学生中间风行起来。“朦胧美”几乎挂在每一个诗歌爱好者的嘴边,谈论诗歌,已经成为了一种时尚一种时髦的风气习惯。再加上戈文在复旦大学的影响力,让诗歌更加成为复旦大学学生间追求的一种浪漫的生活。
所以当复旦大学诗歌协会散发宣传海报说,国内知名诗人顾城将要在复旦大学四楼的阶梯教室开讲座探讨诗歌创作。消息一公布,就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学生们把手头上的事情放下,开始聚集在这个小小的阶梯教室中。
下午六点半钟。整个阶梯教室已经坐满了学生,戈文和李洪波也在其中。李洪波为了实现自己的诺言,坐的位置离戈文远远的,这倒是让戈文的心中有些好笑的同时也有些感动。不过戈文并不寂寞,他在这四五百的座位上竟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安可。
安可独自一人坐在阶梯教室的角落里。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摊着一本薄薄的笔记本,笔记本上面是一只钢笔。人群吵闹声中,独坐一角的安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笔记本,宁静而孤单,好像是一朵白莲濯濯而清秀。
于是戈文便堂而皇之的做到了安可的身边,然后趁着演讲还没有开始的时候,侧眼打量这个沉默的丫头。
很久之后,安可抬起头的时候才注意到戈文的存在,脸上的惊喜的表情怎么也掩饰不住,好在安可现在也知道戈文的身份不适合暴露。洁白的双手径直就捂在了嘴上。这幅样子当时让戈文因见顾城而忐忑的心情放松了几分,嘴角更是流露出淡淡的微笑。
安可也对自己大惊小怪的样子产生了些自嘲,轻轻的放下双手,摊在桌子上,然后斜着眼睛给了戈文一个妩媚的笑容。
自从上次在复旦大学教学楼后的草坪上,安可向戈文坦露了自己的心声后,现在安可面对戈文再不像是以前的那副羞涩,她变得自然起来了。
教室里人声鼎沸,可是两人间却弥漫着一种很淡然的默契。
教室里的学生们之所以在相互间讨论,一方面是因为顾城还没有出现。演讲还没有正式开始,另一方面却是在场很多人的手中都有着一本薄薄的诗歌集——《舒婷顾城抒情诗选》,这是顾城委托诗歌协会的一些学生们卖的,很多人看着这本诗集后就议论了起来。
只是在这个阶梯教室中。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崇拜顾城,年轻人的自傲和象牙塔里的单纯,让很多人不自觉的用冷淡来挑衅,这并不是挑衅顾城,他们挑衅的只是那种崇拜,很多时候。他们自觉自己也可以作出同样的诗歌来。
所以顾城在李长征的陪同下走进教室,走上讲台的时候,台下依然混杂一片,有掌声也有等的不耐烦的吵杂声。
这种情况让戈文在大感意外的同时,也不由的轻轻的蹙起了眉头。
李长征身为复旦大学诗歌协会的会长,又是本次演讲的组织者,自然也是很不高兴的,他低着头想要在顾城的耳边解释了几句,就被顾城温和的摆了摆头示意没事。
李长征不愧是一个擅长调节气氛的家伙,他看到现场混乱一片时,两步窜到讲台上,然后拿起桌上的黑板擦重重的敲击了几下桌面,然后瞪大了双眼看着讲台下的同学们,大声的说道:“同学们,请安静!同学们,请安静!这里是复旦大学的讲堂,是传道授业的神圣地方,我们要对得起这个地方,如果有不想听课的同学,就请自觉离开!”
这顿杀威棒砸下来,顿时整个教室都鸦雀无声起来。
李长征这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接着大声说道:“下面有请国内著名的诗人,朦胧诗的代表诗人顾城同志给大家演讲!”
所有人都都开始鼓起掌来,有真心的喜欢也有矜持的礼节。
顾城微笑的走到了讲台上,他并没有站在讲台的正中央,反而是站在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