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只是请了三天假,戈文第二天一早就去了编辑部,打算报个到后,在溜出去电报自己的文章。结果一到了编辑部,就被李煜说教了一通,什么珍惜机会什么努力工作,直弄得戈文头大不已。本来以为李煜说教完就没事了,可见李煜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浓茶,然后指着隔壁的屋子漫不经心的说道:“巴老这些天一直都在编辑部,所以你这几天没来上班的事情他知道了。你现在就过去他的办公室吧,巴老昨天就叮嘱过我说见到你后,让你。”
“啊?”听到李煜的话,戈文不由的在心里有些郁闷,这巴老也是,前几天我认真工作的时候,你不出现,怎么等我刚请了假,就被你给逮到了?这也太倒霉了吧。
怀着忐忑的心情,戈文敲响了巴金办所在公室的房门。
“请进。”
戈文一进屋就看到巴金正趴在桌子上看着一篇稿子,他花白的头发下那佝偻的身子让戈文不由的在心中泛出一丝酸楚。
在《收获》编辑部工作的日子,让戈文对巴金的了解不仅仅再是后世那些媒体的评论和巴金的作品本身带给自己的印象。这时候的巴金已经身患重病,气管炎、结膜炎、前一个阶段还摔断了腿,可就是这样一个连阅读书籍都需要滴眼药水的老人,还始终长关注着《收获》杂志社的进展,关注着中国文学界的青年作家们。这怎能不让人对巴金老先生产生崇高的敬意呢?
戈文几步走到办公桌前,稍微带着一丝埋怨的说道:“巴老,你怎么又开始看稿了?高叔早说过你的身体不好不能在工作了,你怎么不听话呢?你这样会让大家担心的呀!”
巴金抬起了头见是戈文,不由得哈哈一笑,像个小孩子一般将手指竖在自己的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低着声说道:“你不说不就没人知道了?”
“可是……”
“好啦好啦,就这一篇就这一篇。这一篇看完我就不看了,我保证。”巴金挥了挥手,打断了戈文的话。
“你先在沙发上坐一会儿等一会儿,我看完这篇稿子有话对你说。”说着,巴金就又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眼前的稿子上。
戈文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对于巴老这一代人特有的这种固执,他真的是无话可说。
现在虽然巴金还在《收获》杂志上挂着“主编”的名义,可是因为他身体的缘故,《收获》编辑部已通过集体表决,决定让巴金好好休息,不用在他从事具体的编辑工作。只是这样的说法只是众人的一厢情愿。巴金仍关心着《收获》杂志社的组稿工作,为那些虽名不见经传,却有非凡才华的青年作家开路。这几年来发表在《收获》杂志上的青年作家们的作品,事先经过巴金看过的,实在是不少。这也让编辑部的众编辑们又是敬佩又埋怨不已。
将手头上那篇稿子批阅完,巴金抬起头来用手将脸上的眼睛摘了下来,揉了揉发困的双眼,然后看着戈文微笑道:“抱歉啊,戈文,让你久等了。”
戈文急忙摆了摆双手,连声说没有没有。
巴金也不再客套,他看着戈文,认真的问道:“戈文,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了?”
早在刚才等巴金批阅稿子的时候,戈文已经决定不将自己的事告诉巴金。此刻听到巴金的询问,自然而然的他摇了摇头说道:“没有,我没遇到什么困难。”
见戈文摇头否认,巴金也没有提他为什么三天没有来上班,而是将话题转移,他问道:“我听李煜编辑和高林主编说你审稿很有一套,又快速又准确。还有你做的那个标点符号表很不错,看得出你对于工作是很用心的。年轻人对工作能狠下身子来琢磨研究,这很不错……”
能够亲耳听到自己的偶像巴金老先生的赞扬,这样的机会真是让戈文高兴不已,他赶紧咧着嘴谦虚说,自己还需要努力。
“不过,好像最近没听说你有什么新作品问世,这是怎么回事呢?你在文学方面很有天赋,一定不能够放弃啊!”
巴金终于说出了自己此次叫戈文来办公室的最主要目的:“现在中国的文学界和以前不同,有着广泛社会影响的作品是一部接着一部问世,优秀的作家也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不少作家刚写了一部好作品,就接着又有更好的新作品发表,这都是过去数十年所不多见的现象。戈文,你可不敢自满啊,不要躺在过去的功劳薄上白白浪费了自己的才华……”
听着巴金委婉的劝说和他那殷切的目光,戈文这才明白巴金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缺勤才找自己的,他只是关心自己的创作。
“从事文学艺术活动的人很少有一帆风顺的,在漫长的艺术实践、生活实践道路上,总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困难和曲折,因此我们一定要坚持住自己的信念,一定不能够放弃自己的写作的梦想……”巴金依然不停的向戈文灌输不可以放弃文学的想法。
戈文的内心很感动,这个老人对于文学事业的热情关切,以及对青年作家的关怀全部都蕴含在这番话里了!
原来这个身患重病,却依然顽强战斗在文学事业第一线的老人一直都在关注着自己呢!
看着巴金惋惜和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戈文突然不想让这个老人失望,突然想得到他的赞扬而不是教育。他认真的说道:“巴老,其实我一直都没有放弃文学创作,我一直都在坚持写作,不信你看,这是我最新写的文章呢。”
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