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军一脸真诚:“老周,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但你的表现我很清楚。说句实话,我没有想到你这个案子会拖这么久时间。没有必要嘛,问题谈不上很大,只要你配合、态度好,未必是多大的事。现在你在这里死扛,好像我们一无所知,什么也没有掌握。这样不好,态度如何很关键。说句实话,你从一个农家子弟能有今天的地位,相当不容易,可以想象你曾经付出过多少汗水和努力。我左思右想,觉得有必要亲自来一趟,和你做一个深度沟通。我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打温情牌?我周秋水没有那么幼稚!有充分而确切的证据你们能拖这么久?就算苏小松、老皋、揭克西把我卖了,他们能提供证据吗?我可以说他们信口雌黄!你奈我何?!挨打受辱我不怕,就是不能让坏人得逞。
“汤主任,我谢谢你。你们觉得我态度不好,我却觉得自己非常配合。该认的我认了,有些与我无关的也认了,有些金额压根儿没有那么多,也以你们说的为准,怎么还不够配合呢?骂不还口打不还手,不让站就不站,不让睡就不睡,还要怎么配合?……”周秋水装出万分委屈的样子。
郑仲文打断周秋水的话:“老周,说话要负责任不能乱说,谁打你骂你折磨你了?到时候汤主任还真以为我们违规违纪办案呢。今天,汤主任在这里,把你的想法、诉求都说出来。免得你难过我们也难过。”
周秋水一声苦笑:“呵!没有打没有骂没有不让睡觉,是我自己打自己自己骂自己自己睡不着觉,不说这些了。汤主任,你们到底要我怎么样?黄山雨要把我搞死吗?”
他想试探一下,黄山雨是不是真出车祸死了。不就是和黄山雨较劲吗?这个前世冤家真死了,还较什么劲啊?
汤军叹息一声:“唉!黄书记不提了,人有旦夕祸福。你问我到底要你怎么样。我明确告诉你,我来是给你最后机会。多少零口供的案子我们照样移交检察院。你自己掂量清楚,把握好。”
沉默,长久的沉默。
周秋水至少十几分钟没有吭声。而他们也不催,静静地坐着。房间里很静,只能听到呼吸声。
终于,汤军发话了:“我们看点东西吧,打开投影仪。”
说罢,从手包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小杨。
画面上出现的是老皋,似乎在说着什么,背景和自己的差不多,有审讯台有武警。怎么没有声音呢?是不是有意关掉了?
接着苏小松出现了,还是一副精廋精廋的样子,但气色明显大不如前。
汤军示意播放暂停,问:“老周,认识他们吗?”
“当然认识,我主动交代了。过年过节他们回来,一个是朋友,一个是以前的同事。”周秋水说。心想,就算他们全部招供了,我也不能全部认,证据呢?要证据说话。
下一个是揭克西吗?
录像继续播放,但不是揭克西,竟然是章玲!
章玲头发散乱,皮肤发黄,两眼空洞无神,衣服上甚至有油污一类的斑点,似乎也在说什么,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后面是两个英姿飒爽的女武警。
周秋水心头一酸。当官当到这个份上实在太失败了,老婆陪你受侮辱受折磨!
她当年是晴川师范学院的校花啊,即使徐娘半老,也应该是气质高雅、雍容华贵啊,怎么落到这步田地了?!可以想象,这个女人受了多少折磨啊!她生性纯良,不会被他们给逼疯了吧?
接下来是周明。
斯文的样子,斯文到充斥着懦弱的地看着前面,安静的样子。周秋水了解自己的儿子,太像章玲了,老实本分,恬静不争。
周秋水的眼眶里突然噙着泪水:“你们凭什么抓他,任何事情都没有牵扯他,还有没有天理?!”
郑仲文摆手制止道:“怎么是抓,配合调查不应该吗?”
周皓出现在投影幕布上,依然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一副誓死抗争的姿态,但头发纷乱,衣衫不整,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肉搏战。
可悲!一家四口全部失去了自由。别人当官为老婆孩子遮风挡雨赚来荣华富贵,你周秋水惹事生祸牵连一家老小。这样下去,章玲会发疯,周明会自杀,周皓以命相搏难免遭受皮肉之苦……,算了!人生不过如此,有过艰辛,也有过风光;有过痛苦,也有过快乐。放过自己吧,和谁较劲呢——黄山雨也死了!毕竟罪不至死,无非坐几年牢,牵连老婆孩子扯出大事情就后悔晚矣!
“汤主任,我同意彻底配合你们,但你们必须把我的老婆孩子放了。”周秋水主意拿定。
汤军微微一笑:“好,很好!他们只是配合调查,你说清楚了,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周秋水问:“他们在哪里?”
“很近,也很远——关键看你!”汤军说,故作深沉。
周秋水一咬牙:“我都告诉你们。”
一个多小时后,小杨把问话记录给周秋水看:“你看看对不对,没有问题就签字、摁手印。”
周秋水接过记录,眼角余光发现汤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