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晨曦,让人倍觉清爽。周自远学习驾驶时间不长,却一副娴熟的样子。袁晋鹏刚坐到副驾驶位,他就催袁晋鹏系上安全带,然后踩离合器、挂档、踩油门,车子一溜烟提速跑起来。从经济待遇包括吃饭、用车看,周自远活得比袁晋鹏更加滋润。此次去凤岭,袁晋鹏不便向政研室申请派车,只好开口向周自远求助。
到了平安县城,他们和包凯旋接头,去汽车站对面吃“牛肉泡粉”。三下五除二吃完泡粉,一行三人驱车直奔凤岭乡。去年,包凯旋调任县民政局副局长。应该说,这是一个很理想的安排。包凯旋发自内心地感谢袁晋鹏。在乡镇工作,副书记是一道坎,做到副书记才能调任县直单位的实职领导。否则,目前僧多粥少,只能担任所谓的副主任科员或副科级干部这样的虚职。几天前,包凯旋专程到凤岭乡一趟,拉上蓝中华和“啵咕”走了几个村庄摸底,看到底哪个村庄有古旧竹雕。这次,袁晋鹏的确有点急,他不知道喻四海提拔的事情什么时候明朗。既然拿定主意送竹雕,那无论如何要在喻四海提拔之前送。喻四海今天提拔,你明天上门送礼,这样的事情袁晋鹏做不出来。
去凤岭是新修不久的水泥路,周自远驾驶桑塔纳跑得飞快,只花三十几分钟就到了“啵咕”开办的“火红酒家”门口。蓝中华和“啵咕”听到汽车马达声,迎出来一起上车。蓝中华和“啵咕”躲在广东、上海漂了几年,今年二月回来投案自首,上个月双双被判缓刑。蓝中华依然回财政所上班,只是暂时不能当所长了。“啵咕”在凤岭街上开一家馆子店,算是安顿下来。
在乡村公路上跑三、四公里,来到一个名叫“长虹”的村庄。传说南宋嘉定年间,真人白玉蟾在此地得道成仙。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林阳春带领红军于此地打过大胜仗。六十年代末期,曾在此村开建纪念馆,谁料工程尚未竣工,林副统帅坠死于温都尔汗,成了半拉子工程。包凯旋和蓝中华、“啵咕”几天前在长虹村觅得一个竹雕笔筒,雕刻精美,要价一千六百元。今天袁晋鹏来,自然先看这件宝物。
长虹村不大,一百多户人家,多是灰墙灰瓦的老房子。“啵咕”领头,几个人快速穿行在村中的巷道里,最后走进村东头一幢晚清风格的老房子。厅堂里的摆设和当地农户大致差不多,无非是几案、八仙桌、条凳、躺椅、木椅、竹凳,但摆放整齐,而且十分干净。一个头发花白、约摸五十几岁的妇人正坐在竹凳上剥豌豆,见有人进门,放下豌豆,和大家打招呼。
“啵咕”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再来看看你家的笔筒。”
老妇人进房间拿笔筒递给“啵咕”,“啵咕”转手送到袁晋鹏手中。显然,这是一个精致的竹笔筒,颜色深红,显示出岁月浸泡的痕迹。仔细一看,竹笔筒虽不粗大,但诸如圆雕、浮雕、透雕、留青、贴黄这些竹雕工艺尽显其中。袁晋鹏几次有意识到晴川的古董市场打前站,学了点皮毛,多少懂一些。美中不足的是,这个竹雕没有“镶嵌”工艺,如果嵌些玳瑁、象牙或瓷片就更完美。雕刻的内容是“三佑真人”浮邱伯、王方平、郭族三仙在浮邱峰焚香炼丹的情景,神态各异,栩栩如生。
袁晋鹏有意买下,却故意还给老妇人:“这个竹雕估计也就几十年历史,雕得有些粗糙,最多值七、八百块钱。”
老妇人接过竹笔筒:“这个笔罐在我们家传了四代,不说几百年,顶少也有一百年。去年有人出一千五百元,我都没有卖。说实话,没有一千六百块钱,我不会卖。”说完,转身往房间里走。
袁晋鹏给蓝中华递个眼色,蓝中华上前拉住老妇人的衣袖:“都是熟人书记,价钱再谈嘛。”
老妇人转过身:“我不认识什么书记,只晓得你蓝所长、啵咕。诚心要买,我让一百块钱,一千五,省得说我死脑筋。”
袁晋鹏掏出钱包:“算了,一千五就一千五。”
买完笔筒,出了村,才九点半钟。蓝中华提议说:“这么早,不如爬一趟浮邱峰,到上面吃一顿斋饭。”
袁晋鹏说:“以前到过浮邱峰,还是算了。”
“啵咕”劝道:“很多人爬一趟浮邱峰,好事就来了。这次我投案自首前,我妈妈还特意到山上拜祭,都说灵得很呢。”
看袁晋鹏有点犹豫,包凯旋说:“出一身汗,吃点素菜,倒也不错,以后难得来。”
袁晋鹏点头:“以后真不容易来,去拜一拜浮邱伯吧。”
上浮邱峰的路陡峭狭窄,山路两边或依高山或临深渊。包凯旋担心周自远驾车困难,提议让蓝中华开。周自远起初还不大相信,等开了一段,方知包凯旋所言非虚,停下车,让蓝中华驾驶。蓝中华是特种兵出身,车子到了手中,竟如驯服的野马,行驶得四平八稳。约摸十几分钟,车子在一个稍微平旷的地方停下来。蓝中华说,轿车只能到这里,如果是四轮驱动的越野车,还能往上面爬一点。袁晋鹏说,爬山爬山,就得出出汗,否则反而没意思。
山路窄小,仅容一人通过,两边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浩渺竹林。穿行其中,会觉得自己的渺小,渺小到可有可无。虽然路程不远,但袁晋鹏中途还是撑不住,停下脚步歇息。身上出了热汗,微风自竹林深处吹来,格外心旷神怡。见袁晋鹏在路旁坐下来,周自远、包凯旋几个人也停下脚步,或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