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血书是被写在白麻布上,三位辅政大臣就明白这次的事情大了。
这种专门用作办丧事的白麻布本身就透着不吉利,对方敢用这样的白麻布来写血书,还潜入了避暑山庄,可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
除非是有天大的冤屈,否则谁愿意这么做?
更何况,如今这件事既然被高子辛知道了,他还特意带着血书赶回了京城,可见事情是真的很大。
三人不禁一阵头大,心里简直恨死了那些闹事的人。
做什么不好,非要找死!
真以为陛下年纪轻轻好欺负么?真是天真!太天真了!
可不管他们心里如何诅咒那些人不得好死,如今高子辛特意把他们找来,他们想要独善其身根本不可能。
不过,这个时候三人依然抱着几分侥幸,或许事情没那么严重呢?
就在这时,高子辛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甚至带着笑意,可是说出的话却冷意森森:“三位爱卿怎么不看看,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一听到这话,三人顿时明白,高子辛是嫌弃他们太磨蹭了。
三人心里一惊,突然意识到,短短两月不见,高子辛身上的气势更强了,也更像是一位合格的帝王了。
他身上,越来越有先皇年轻时的模样了。
三人暗暗震惊,面上虽然极力维持着镇定,心里却有些不安。他们突然不知道,这样的高子辛对于他们,对于大梁来说,究竟是好是坏。
只是很快,他们就没心思想这些了,三人一翻开血书,看到上面的内容,脸色顿时变得铁青。
胡闹!实在是胡闹!
下头那些人都是蠢猪吗?竟然在这种事情上也敢做这么大的手脚?他们莫非当高子辛是死的?还是以为,现在还是先皇在的时候,不管做得多荒唐,先皇都不会计较?
高子辛满意地看着三人变来变去的脸色,突然说道:“会发生这样的事,三位爱卿责无旁贷,此事便由三位爱卿负责彻查如何?朕希望,三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答复。”
三人顿时满心苦涩,他们混迹官场多年,哪里不清楚这里头的道道?这里面的水太深了,让他们来彻查,弄不好连他们都要被牵连进去!
然而,此时他们实在说不出一个“不”字来。
就在他们琢磨着该如何应对的时候,一直沉默的凤瑄突然开口了,他微笑着说道:“陛下不必忧心,三位大人在朝中交友广泛,必能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绝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三人一听这话,简直恨不得骂“狗屁”。凤瑄这话明着是在抬举他们,实际上却分明是在暗示他们勾结朝臣!
三人正要开口反驳,凤瑄却又继续说道:“三位大人向来德高望重,绝不会与那等狗胆包天的逆臣为伍,陛下您就放心吧。”
这话一出,三人想说的话就直接卡在了喉咙里,只能不满地瞪着凤瑄。
没办法,凤瑄实在太坏了,他说了这种话,三人要是再敢推卸,岂不是说他们跟那些逆臣沆瀣一气?
高子辛也看出他们不乐意,心里不禁对三人更加不喜起来。三人都是朝中老臣,却不想着好好为百姓伸冤,却只想着自己的利益,实在让他心寒!
这样的人,就算再忠心也是有限,他岂敢重用?
高子辛想到这里,不禁期待科举早些到来,他是迫不及待地想换人了。
不过,他嘴上却说道:“三位爱卿莫非不愿为朕彻查此事?你们可知道,只差一点,整个青州就要被洪水淹没?到时候,将会死多少人?会有多少难民?甚至还可能发生瘟疫!三位爱卿难道都没想过吗?”
他说得激动,三位辅政大臣听在耳朵里,心里也不禁生出了几分愧疚和豪情。
他们毕竟不是真的不忠心,不肯为天下百姓做事,只是身在朝中太久,早已经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做起事情来便难免有些束手束脚,生怕牵连自身。
如今被高子辛一说,他们倒是难得地自省起来,一个个羞愧难当,也顾不得气凤瑄落井下石了,反而信誓旦旦地跟高子辛表示一定会将此事彻查清楚,给冤死的李素一个交代。
高子辛这才满意了,只是就在三人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凤瑄又开口了。
他突然跪在大殿中央,沉声说道:“陛下,臣有罪。”
高子辛诧异地挑眉,忍不住就想叫凤瑄起来。只是他想到凤瑄这么做必然有他这么做的道理,才顺着凤瑄的意思问道:“哦?爱卿何罪之有?”
这一个“爱卿”,可就比他之前说的“爱卿”要真心得多了,只要是人就听得出来,三位辅政大臣听着,心里不禁一阵阵泛酸。
凤瑄未免圣眷太浓了!
只是他们见凤瑄竟然跪下请罪,好奇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凤瑄这是怎么了?竟然主动认罪?就不怕真的被罚?
他们可都在这儿,就算陛下想包庇凤瑄,也得顾忌着他们吧?凤瑄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不应该啊!
三人想到这里,心里突然就有了非常不好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们就听见凤瑄说道:“避暑山庄的守卫一直由臣带领的锦衣卫负责,今日却发生被人潜入避暑山庄的事,臣责无旁贷,理当受罚!不过,臣有个不情之请。”
一听这话,三人就本能地绷紧了神经。他们都意识到,接下来要说的话才是凤瑄这么做的目的!
他哪儿是要请罪,分明就是有企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