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瑄骑着马日夜飞奔,路上换了好几匹马,终于赶在两天后的傍晚回到了京城。
他一路未曾合眼,身上满是尘土,还混着干涸的血迹,脏污不堪。所以凤瑄回京后并未急着进宫找高子辛算账,而是先回国师府洗了个澡。
国师府的浴房里有他特意修的一汪水池,奢侈地用玉石铺就,比皇宫里高子辛的浴房都要气派得多。
他躺在里面,任由温水浸泡着,脸色却极为阴沉,比在战场上跟人厮杀的时候都要让人心惊胆颤。
因为两天两夜没合眼,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眼底青黑一片,当真犹如嗜血的修罗一般。
隔着一道垂帘,外面有人正跪在地上低声禀报:“皇长子生母不详,却极受陛下和太后看重,一直被陛下带在身边亲自抚养。”
“亲自抚养……他还真是有心思。”
凤瑄的声音极为沙哑,短短的一句话,却莫名透着凌冽的杀意,让垂帘外的男子心惊胆寒,不由自主地低下了脑袋,心中惊骇无比——主子怎会如此生气?难不成是要造反?这可真是……
男子越想越惊骇,只觉得京城,甚至整个大梁恐怕都要变天了。
他一直负责京城的情报,对于宫里的那位少年天子自然也十分了解。虽然高子辛年纪还不大,但是手腕却已经越来越强硬,甚至最近还在皇庄里种了好些新品种的粮食和蔬菜。据说,其中有三种还是高产的粮食,一旦种植成功,日后就算遇到荒年,也不会有那么多百姓饿死。
而且新建成的藏文馆据说藏书量十分骇人,此举极受天下士子推崇,很多人都已经将他视作真命天子。
这样的一位帝王,就算年轻,也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的。
忤逆造反本就是让人不齿的大罪,就算推翻的是昏君,都要被天下人唾骂,一旦对明君下手,那就更是要被天下人痛恨了。
男子本能地不希望凤瑄造反,不是担心凤瑄失败,而是他不忍心对高子辛下手。
他负责情报,所以比很多人都更加清楚,高子辛是真的算得上是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虽然捞钱厉害,但是却从不盘剥百姓,前不久更是在皇庄里推行了一种多元化种植,据说还只是试验,若是成功了就可以在民间推广,到时候百姓的收入可以比现在翻好几番。
这样的一位皇帝,又没针对国师府,有什么好造反的?
可是这些话他也就只敢在心里想想,可不敢当着凤瑄的面说出来。凤瑄是他的主子,如果一心要造反,那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只能听命了。
男子不禁在心底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凤瑄突然问道:“知道皇长子的生母是谁吗?”他心里其实也觉得奇怪,当初贺氏给高子辛送美人他是知道的,为此还气得故意抓了一对母老虎送给了高子辛。
后来,高子辛把那些美人转送给了臣子,他也是一清二楚的。
所以他想不明白,高子辛明明已经把贺氏送的美人全给送出去了,怎么突然跟人生了个儿子出来?
他离开也就才八个月多一点,也就是说,那个孩子肯定是早产的!
哼!都说七活八不活,这样的早产儿肯定活不下来,就算勉强活下来了也是个病秧子,有什么好宝贝的?
凤瑄在心里恶劣地想着,巴不得那个所谓的皇长子死掉才好。
跪在地上的男子不满隐瞒,老实说道:“皇长子的生母十分神秘,属下无能,没能查到她的身份。”
凤瑄一听这话,顿时更不满了——哼,保护得可真好!这是怕他会对那个女人出手?
他越想越不满,忍不住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在水面上:“行了,你去安排,我待会儿要进宫,不得让任何人知道。”
男子一听,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主子在这个时候秘密进宫,难不成……难不成是要弑君?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忍不住说道:“请主子三思!”
“三思?三思什么?”凤瑄凌厉的目光射向垂帘,“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嗯?”
“属下……属下不敢……”明明隔着一道垂帘,男子却依旧被凤瑄的气势吓得浑身发抖,根本不敢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突然后悔刚刚的冲动了,凤瑄要做的事,哪里是他能够阻拦的?
凤瑄却是冷冷一笑:“还不快滚去准备!”
他现在的心情非常糟糕,心里的怒火根本压制不住,他也不愿意压制。他已经忍得够久了,再也不想忍下去了!
以前他喜欢高子辛,愿意为了高子辛忍耐,乖乖当一个臣子。可是如今高子辛都背叛他了,他为什么还要继续忍下去?
他要让那只小狐狸知道,背叛他会是什么下场!
还有那个该死的女人,他一定会找出来的!
“高子辛,你就这么在意她?竟然把她藏着这么隐秘,连我的人都查不出来。我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可以……噗!”
凤瑄越想越恨,想到最后,突然吐出一口血来。
他愕然地看着在热水中逐渐晕染开的暗红色血迹,呆滞了片刻后,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同一时间,皇宫,高子辛寝殿。
这个时候高子辛还没睡,正在灯下批阅奏折。
虽然现在有了内阁,有的是人帮他批阅奏章,但是为了巩固权力,他只给了那些人批阅的权利,却没给他们决策的权利,所以最后,所有的奏折还得他来决策。
他平时又要陪着宝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