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说着,卫明贞便觉喉头一股甜腥味涌上,下意识的捂住了薄唇开始干咳,她委实不愿在白萝面前暴露,几番强忍后,终是一口鲜血喷在了金龙案上。
——若是血迹泛黑,便知我所言真假。
白萝眼睁睁的看着那滴落在奏折上的黑色血迹,便坐不住了,从怀中掏了绢子递给卫明贞,就跑到了她身边。
“已经到了这步田地,你为何从不告诉我?”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发颤,卫明贞又何尝不是呢,渗着血迹的纤细五指抓住白色的手绢,也不及擦拭唇侧飞鲜血,便勾起一道阴测测的落寞笑容。
“告诉你?我怕告诉你了,你就会再不不回来了……”
说到底,她还是怕她会离开,生死蛊,自种下那日,每长一岁,便会随着年龄而愈发严重,当年她才八岁,还未遇上白萝,并未将这条命挂记在心,只等复仇过后,去了也罢。
可后来,她有了牵挂,这些年每每想到不记得她的白萝,对于生的渴望,她便浓了一分。可惜,时至今日,她怕是也撑不久了。
“我唯一的遗憾,便是怕你再也记不起我。”
伏在案边,卫明贞吃力的伸出了手,沾满血迹的斑斑五指落在了白萝的脸颊上,那是她眷念多年的温暖。即使知道命不久矣,她还是自私的将她锁在身边,甚至卑鄙的希望白萝能记起一切,这样,就算她走了,她也会记住她一辈子……
“你这个疯女人!”
白萝泛着泪挥开了卫明贞无力的手,从心底发出的冷,让她愤怒难受,起身之际,她看到了她在笑,勾勒在绝美唇畔的笑,阴鸷极了。
此番,顾吉祥和南夜的离开,导致白萝和卫明贞都失去了一员大将,眼看着情势愈发严重,偌大皇宫之中,白萝唯独能信任的人,也只剩下几个了。
看着尚在昏睡之中的卫明贞,她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一夜未眠的眼睛,干涩难受的很。
“等会我要出宫一趟,她昏迷的消息万不能传出去,不管谁来,只管找借口晃过去。”
琅启尚在施针,对于白萝的决定,也算是他预料之中的,不免提醒道:“看来蛊毒发作的日子愈发频繁了,须得尽早找到下蛊之人才行。”
而白小朵,自那日见过白萝衣襟下的吻痕后,对于卫明贞是说不出的抵触,不禁撇着嘴道:“小姐,你若执意这般行事,老爷会生气的。”
白萝一时面色晦暗,看着白小朵正待说话,却不料小姑娘却挥了挥手,似是做定了主意。
“算了算了,这么多年了,我都是跟着小姐你,以后也会是,只希望来日里,小姐不会后悔便是。”
唯有白萝自个清楚,早在昨夜里将卫明贞背回东宫时,她就确定了太多事情。
帝王驾崩,坊间须得国丧一年为期,家家户户都挂上了白灯笼,而嵘国公府也不例外,下了马车,白萝便在管家惊愕的眼光中进了府去。
直到一路上看见不少熟人,她才知晓,原来今日自己还不是第一个上门的。
“小姐,大将军已经回来了。”
跟随她多年的大亮,在看到她的第一时间,汇报了这个消息,从属下的小心翼翼中,白萝能感受到什么叫无奈,她的父亲啊……
当年离开嵘国公府时,白萝还不止一次的幻想着,有朝一日团聚时的场景,有哭有笑,却从不会是今日这样的冷峻,似乎一言不合就会局势大变。
站在曲廊上的白瑾,似乎刚刚过来,遇上白萝也不见讶色,依旧是那副温婉模样,笑着近来。
“阿萝怎么回来了?”
白萝负手一笑,形同以往一般,唤了一声:“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