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姐,你都帮了我不少回了,我……我都没钱还你。”我母亲啜泣着说。
刘大姐又语重心长道:“街坊邻居的,该互相帮帮。快带孩子去医院看看吧,你自己也拿点儿药抹抹。我还要回去做饭,就先回去了。”
“谢谢你,刘大姐。”
我听到了关门的声音。我慢慢从床上爬起来,穿上鞋帮已经开裂的鞋,揉着惺忪的眼睛往外看着周围。
这是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里的床是上下床铺的那种。上铺整理得很干净利落。一张桌子放在一角,上面放着一个台灯和几本书,还有一张照片。我走过去,歪着头看着那张照片。照片上一个女人和两个孩子。女人,我认得,就是刚才一直在照顾我的人——我的母亲。
两个孩子是一个男孩儿,一个女孩儿,一大一小。男孩儿比女孩儿高出不少,也大了不少,十五六岁的样子,似乎是哥哥。至于女孩儿……我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小圆镜子,里面是一张圆圆的脸,肥嘟嘟的,有些婴儿肥。一双大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是有异彩。头上扎着两个辫子,还憋着可爱的发卡。看上去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这是……我?
我感觉自己不应该长这样,可完全想不起自己应该长什么样子。
我望着镜子里的那个人,就像是在看陌生人一样,而她也在镜子里看着我。
我低头看看自己两个变成红萝卜一样的手臂,又红又肿又火辣辣地疼,腿上也是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我只弯曲一下手臂,就疼得有些受不了。
我走到门边吃力地打开门,用一双幼小的眼睛打量着外面。
外面是一个很狭窄的客厅,客厅里极为狼藉,一地的水,把掉在地上的卫生纸都浸湿了,椅子还倒在地上,桌子也歪歪斜斜地立于一处。墙上扑满了整整一墙的各种奖状,最上面的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发黄了。几张奖状中间又刺眼的红痕,似乎是干涸的血迹。
我走过去,仰头望着那金灿灿、亮闪闪地满墙奖状,都有一个名字——肖朗。
我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可我竟一时想不起这个人是谁来。
厨房的门打开,女人端着一个小碗出来,看到我,立刻把碗筷放到一边,来到我面前:“冰冰,你怎么出来了?妈妈已经给你煮好面条了,我们回屋去吃好不好?吃完饭,妈妈带你去看病。”
我指了指那些奖状,女人抚摸着我的头,温柔地说:“冰冰是又想哥哥了吗?哥哥下周就回来了。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把病看好。不然哥哥看到冰冰这样,他又会很过的。哥哥现在学习很紧张,妈妈和冰冰都不能让哥哥分心。”
奖状上的名字是我哥哥的名字?很快,我脑海里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子。
“好。”
一碗简单的芝麻酱拌面,女人夹着面喂我吃了,但我觉得很好吃。之后,女人带我去看了大夫。但没有去医院,而是去了一个小诊所。那个男大夫是个国字脸大叔,似乎女人带我来过不少次,他看到我和她都是一身伤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开了一些药,并且少收了一些药费,还送了一个他女儿不玩了的布娃娃给我。
其实我不太喜欢那个连头发都掉没了洋娃娃,可是我却忍不住一直盯着它看。当女人从大夫手里接过来时,我竟然很高兴。好像有另一个人潜伏在我的身体里一样。
我跟着女人回了家,一路上我都抱着这个娃娃左看右看,一会儿揪揪它的小辫子,一会儿按按它的鼻子,喜欢得不得了。回到家之后,给人让我吃了药,又重新给我抹上药膏。看看时间,蹲下身子对我说:“冰冰,妈妈要去上班了。冰冰一个人在家玩会儿好吗?妈妈下班回来会给冰冰买最爱吃的海苔。”
我还玩着洋娃娃,点点头,女人亲了我脸蛋一口:“冰冰真乖。有人来敲门,冰冰也不要给他开门。只有妈妈回来才能开门,知道吗?”
“我知道了。”话一出口,便是很重的童音,我抬头看着女人的脸,伸出一个指头摸着她开裂的眼角:“妈妈,你也抹药。”
“妈妈会抹。”女人眼睛又有些湿润,“冰冰,妈妈去上班了。”
女人只把头发梳了梳,将屋子里的碎片大概扫了扫,穿上长衣长裤就走了。虽然她身上的伤被挡住了,可那张脸上的伤却是触目惊心的。
剩下我一个人也无聊,整整一下午都在玩那个洋娃娃。我觉得自己真的不喜欢这个娃娃,可我还是津津有味地跟它玩着过家家、讲故事……
因为受伤,我在家待了一周才去上也很旧,上面的卡通图案已经掉了颜色,整个脑袋都不见了。女人将我送到了学校,我却不敢进去,仿佛那里有怪兽正在等着我。可女人把我送到学校就匆匆上班去了。女人是在一个仓库工作,每天都要卸货、运货、码货,很是辛苦。
低着头慢慢走进教室,周围都是来回打闹的小孩儿。忽然我被人推了一把,一下就撞到了墙上,一个孩子大叫道:“傻肖冰来喽!”
“傻子!傻子!哈哈!”几个小男生围着我大喊大叫,还有人揪我头发:“大傻帽,肖冰是大傻帽!”
我蜷缩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