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阴十七听红玉去探后来报,说溪河当日回去便被司正颜罚跪在左客院院子里,一跪便跪到了隔日。
司正颜还自那日起,不准溪河再紧跟在他身边。
他骂溪河是胳膊往外拐的白眼狼,跟溪河的主子他的五弟一样都是不识好人心的混帐东西。
能这样对待真心护他的溪河,也能把自已嫡亲的五弟骂成这般,就算她不算计他,老天爷大概也不会留这种人渣再久活于世间。
何况他那样轻易泼出毁她清誉的脏水,这样的人能有多少人品?
南京那边很快传来了消息,说是费了大力气,也是费了不少关系钱财,终于拿到了一幅秦慕可六岁时的丹青。
拿到画像时,阴十七看着上面的墨迹,问叶子落:
“这丹青是刚画不久的?”
叶子落点头:“几个大掌柜寻了多日,都没能找到关于秦慕可或秦慕香幼时的丹青,于是另想了法子,找到了一位在十年前侍候照顾过这两位秦小姐的奶娘……”
那奶娘本一直待在秦家姐妹身边侍候,后来秦慕可出事夭折后,秦家便驱散了秦家姐妹原来院子的所有奴仆,这奶娘也同被辞出了秦府。
南道阴叶两家几个大掌柜一合计,四面八方一同出动,撒网式地寻找这个奶娘。
幸在这个奶娘也没离开南京,还在离秦府不远的胡同巷子住了下来。
找到这个奶娘后,大掌柜们许以承诺绝不会泄露消息,也许了重金。
奶娘家贫,家中只与孤女相依为命,祖孙女俩就只差要上街行乞去了。
犹豫再三,也是想着不过是帮着回想一下十年前秦家姐妹的模样,奶娘便咬咬牙应了。
拿了几个大掌柜的重金之后,她便带着孙女儿离开了南京,远远地走了。
阴十七听着舒了一口气:“这样也好,省得这边司正颜出事后,司家和秦家会追查到南京这茬去,界时无端连累了这祖孙女俩。”
叶子落问:“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阴十七说:“找人。”
叶子落疑惑:“找人?”
阴十七点了点头:“找年纪六岁左右,模样跟这幅丹青差不多的小女孩儿。”
叶子落听明白了,半晌说:
“好,我去找。”
阴十七看了看叶子落,问: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让无辜的小孩儿搅进这场血腥里来?”
叶子落没说话,许久叹了口气:
“十七,我既能帮你找来模样相仿年纪相同的小女孩儿来,那我也能保护得了她的安全,可是十七……你确定真的要走到那一步么?”
倘若真走到那一步,她和司展颜便真的回不过头了。
阴十七没有改变主意,正如叶子落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他想到的结果一模一样。
他知道,她决定的事儿素来很难能改变。
秦慕香在司展颜到灵山寺的时候,险些就要追到灵山寺里来。
后来过不久,又听到司展颜得赶回京城处理司家事务的消息,这才止住了她的念头。
司家主母秦氏找过她谈了一回,那个中意思是想将她许配给司展颜,但具体司展颜肯不肯点头,还得靠她努力抓取司展颜的心。
秦氏说:“阴家小姐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嫁进司家的,慕香啊,我自小把你接过来在膝下养着,如今你都长大了,亲事先前姑母也替你相看了好几回,可每一回你都不满意,直到你五表哥回来……姑母也是人老了有些看不清,竟是不知道你的心思一直在你五表哥身上。这样也好,你可要努力些,只要抓住了展哥儿的心,姑母是乐见其成的。”
有了姑母这般话,秦慕香如同得了懿旨般打了鸡血,往日的偷偷纠缠如今是变成了光明正大。
司展颜躲她是躲得愈发烦燥,他对山峰说:
“你要是再敢放她进来,你就去灵山寺把溪河给我换回来!”
山峰很委屈:“表小姐她是拿了太太的鸡毛当令箭,五爷可以不理会,小的可不敢,太太身边的大丫寰姐姐都警告过小的了,说要是敢从中阻拦表小姐亲近五爷,太太绝不会轻饶了小的……”
说到末了,可怜的山峰在司展颜越听越阴的脸色下,是说得越来越小声,最后直接阵亡,不敢再说下去。
好半儿,司展颜在书案圈椅坐下来,提笔开始处理事务,说:
“像这样的事儿,你大可不必理会。母亲有分寸,她自小就没少将我和慕香往一块儿凑,后来知道我没那个意思,她也知道她管不了我的心意,这回也是被我和……母亲急了,这才把主意打到慕香身上去,不会真的拿你怎么样,你尽管给我拦着,不管什么理由都好,你都必须给我拦住了!再有一回,你就收拾东西自去灵山寺,往后也不必回来了!”
这话好严重,结果更严重。
山峰苦瓜般的脸愈发苦了。
秦慕香被山峰拦下,在院门口喊司展颜这样的事儿,她在府里也还做不出来,怕被身为司家家主的姑父听到,会对她产生不好的印象,阻了她嫁入司家的路。
那阴家小姐就是姑父不同意,这才没能称了五表哥的意,才有了她的机会。
她可得好好表现,绝不能在姑父的印象上抹了什么黑。
至少在府里,她不能做得太过。
出了司府,她也得掂量着行事儿。
于是在悄悄跟在司展颜后头出门的时候,秦慕香主仆俩跟得辛苦不说,还很快便跟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