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了半年多的战争之后,曾经虽然不算繁华却绝对也不算荒凉的城池已经只剩下了一片荒芜,海风吹动着慕容楚璃的头发,她的衣裙已经染了血,浓重的血腥味混着海水的腥味熏得人脑仁都生疼。
这是整个冀州的最后一场决战,他们没有后援,没有伙伴,有的只是自己的血肉之躯和无止境的悲凉。
魔族对于整个九州的全面侵袭已经让所有人都无暇他顾,他们连守护自己的家园都做不到,更不要说来这最远的冀州支援了。
“大小姐,逃吧。”家仆涕泗横流,几乎要跪在慕容楚璃的脚下哀求。
如今琼台城已经被毁,哪怕他们拼了命的去阻挡,也没办法阻挡住魔族长驱直入的铁蹄——他们甚至根本就没办法反抗,只能在魔族的利爪之下四散奔逃。
风把慕容楚璃的衣角都掀起,沉重的血色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的蔓延开来,然后那最忠诚的家仆就听见了自家大小姐的声音。
冷漠,刻骨的冷漠。
“逃?你能逃到哪里去?”
魔族大军已经压境,那个妩媚妖娆的女人斜靠在椅子上,笑的一脸温婉。
魔族四将之一——花绛年。
魔族是铁了心的要攻下冀州!
“我的背后是我的家,是我的国,是整个修真界,而我,退无可退!”
她没有千军万马,有的只是决绝的身影。
她的家人在魔族的手下死去,她的伙伴在魔族的手下死去,她爱的,她恨的,通通在那魔族的利刃之下化作飞灰。
冀州已经没有可以对抗魔族的修士了,只除了她。
“大小姐!”家仆凄厉的呼喊一声,抹了抹满脸的眼泪鼻涕,紧跟着慕容楚璃的身后,冲进了那危险万分的战场。
是啊,还能逃到哪里去呢?他逃得了一时,可是逃得了一世吗?
双刃在空中画出圆弧,横扫千军在她的身边画出一圈又一圈的空白,双刃连把那数以千计的魔族都给斩成两段,冰寒的灵气在整个战场之上蔓延,只要是触到这灵气的人,顿时都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冷的,甚至骨血都结了冰一般。
她就如同一尊杀神,在整个战场之中驰骋,她所过之处,没有一个魔族能够活下去!
“真是个……好极了的后生啊。”花绛年单手撑着自己的脑袋,看着那个已经白袍浴血的身影,轻语低喃。
“我都有些不忍心了呢。”纤长的手指绕着发尾,花绛年的声音慵懒妩媚,那股独属于妇人的风韵让她整个人显得诱人万分,像是熟透了的蜜桃一般,等人采摘。
“小后生,你弃了这修真界,拜我为师,我便放你一马,你可愿?”
妇人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楚的传进慕容楚璃的耳朵里。
慕容楚璃的回答是手上的承影剑高高的扬起。
这把名为承影的剑在她的手中从来都没有展露出最耀眼的锋芒——不是不能,而是从没有一个人能够让她去展露承影所有的光辉!
天色忽然之间转暗,那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一只带血的手高高举起,然而她的手中却只是一截剑柄,只见剑柄不见剑身,只有花绛年的眼眸之中倒映着一个飘忽的剑影,剑影只存片刻,在那转暗的天色忽然放晴之时便再次趋于虚无。
一手承影,一手含光,这一长一短两柄剑几乎成为参加这场战役的所有魔族的噩梦。
也包括花绛年。
她不可置信的摸着自己那被齐腕斩断的手,那断口处平滑如镜,仿佛生来就是如此一般。
若不是她挡了一下……怕是如今斩断的就是她的身躯了!
“有趣的后生,可惜……”她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容,那已经被斩掉的手掌便朝着她飞了过来,然后严丝合缝的和她的手腕生长在一起。
鸳鸯埙在她的手中出现,八音的图腾在她的身侧盘旋,那一个一个的图腾似乎代表着某种神秘的文化,更代表着——杀戮。
鸳鸯埙一出,那些魔族顿时如同打了鸡血一般,原本堪称杀戮机器的慕容楚璃蓦然发现,她已经根本无法杀尽这些魔族了!
她的一身白衣早就被鲜血染红,满头的青丝也几乎成了血的颜色,凝固的血液把她的发丝粘连在一起,她的脸上也都是血,分不清那是她的,还是魔族的。
鸳鸯埙的声音不断地传进她的耳朵,给她的神魂带来新一轮的煎熬,若不是她本就是心性出众之辈,怕是已经生了退却之心了!
她的目光落到了那已经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的城墙之上。
城墙上曾经有着无数人的血迹,他们在此生长,也在此死去。
——我要去送死了,记得为我敛骨,我不想当孤魂。
——大小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替我告诉她,我喜欢她啊……
耳边似乎还回荡着他们死前的每一声话语,无数的修士在这片土地上葬身,这丛生的野草之下,是他们的血,他们的肉,他们的骨,他们的魂!
若退无可退怎么办?
——那便,死!
她那张一向挂着冷漠的面容之上罕见的出现了一个笑容,这笑容实在美的过分,那天地的光辉似乎都在此刻成为她的陪衬。
哪怕这个笑容里,有的只是狠辣。
“绝对零度!”
无数的冰雪在她的脚下蔓延,不过是弹指之间就已经蔓延出千里,所有被这冰雪触碰到的魔族都顷刻之间被冰寒的灵气绞成虚无。
花绛年凭着自己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