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野人给捆了个结结实实,沈玉衡从那圆圈里头跳了上来,看着这个勉强算得上是村长的男人。
男人脸上挂着几分笑,他生了一张平凡的脸,和这大千世界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分别,想来沈玉衡再见到他,怕也认不出他是谁。
“你从前是做什么的?”这样突兀的问话让男人脸上的笑僵住了,男人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
从前是做什么的?男人努力的回想着,却只捕捉到记忆的碎片,他似乎在山海间遨游,似乎在转瞬之间走过万水千山,可是却都是似乎。
无论他怎么回想,那些过往的记忆就好像被硬生生的剥离掉了一般,他的脑海一片都是空白。
“我,我记不……”男人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仿佛被捏住了喉咙一般,他的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无意义的声音,就像是忽然之间就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那双原本带着几分笑意的脸渐渐变的狰狞,他的双眸也渐渐变的迷茫空洞起来,不过是片刻,就是一片的空寂。
“他完了。”这样的场面沈玉衡不知道见了多少次,看见男人的模样,她冷淡的一手刀劈晕了男人,只是声音里却难掩几分落寞。
他们纵然还活着,却也和行尸走肉无异,这样的活着,和死亡又有什么分别呢?
没有思想,没有语言,只有如同野兽一般的本能。
火妍岚利落的把男人给绑了起来,交给了迎上来的人,每天不知道有多少人就这样的失去自己的灵魂,有时候她也在恐慌,是不是下一个就会轮到她了呢?
沈玉衡的目光落在天际,那轮艳阳已经渐渐落下,黄昏的余晖将整片大地都染的昏黄,一如她曾经见过的无数次夕阳。
“玉衡,你……”火妍岚拉住沈玉衡的手,只是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沈玉衡的目光逼的把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
“我想自己走一走。”
“好吧。”火妍岚叹了口气,“我还在你的身边,如果有事……”
沈玉衡拍了拍她的手背,转身朝着那夕阳落下的方向前行。
火妍岚看着那个在一片昏黄之中踽踽独行的身影,竟然是莫名的觉得一阵眼睛发酸,她笑着抹了抹自己微湿的眼角,想什么呢,玉衡那么强大,怎么可能会被这么轻易的打垮?
改换天道之后的仙界,入目可见的尽是疮痍,地上一个又一个的深坑是这后土的伤疤,沈玉衡蹲下身,手指轻抚着那满是苍凉的土地。
碎裂的瓦砾被土色掩盖,也只有这么一点最后的念想能够让人知道,这里曾经有过一个繁华的文明。
沈玉衡的手心捧着青色的瓦片,然而那瓦片却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她的手中腐烂成沙,不过是片刻之间,就已经彻底的粉碎,在她的指间滑落。
远方隐约传来几声轰鸣,像是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哭号,最后,连哭号声都戛然而止,只剩下一阵又一阵的嘶吼,仿佛是一群野兽的集会一般。
沈玉衡的身体颤了颤,她已经不用去看,就知道那边发生了什么。
新盖的房子倒了,那些人也疯了。
好像是所有的文明痕迹都要被掩盖,她曾眼睁睁看着那万卷书上的墨迹一点点的消散,最后连白纸都化成飞灰。
谁也救不了。
文明的痕迹都要被抹去,这个世界仿佛都要在下一刻重归混沌。
沈玉衡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有一天会变的和那些野人一样,也不知道会不会这整个仙界最后只剩下自己还记得那些灿烂的文明。
一想到那样的可能,沈玉衡就感到浑身冰凉彻骨。
新的文明重启,旧的文明呢?
是不是如同旧的天道一般,要彻底的消失殆尽?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沈玉衡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喃喃自语。
她念了第一遍,觉得自己似乎不会再忘了。
她又念了第二遍,生怕自己会忘记。
一遍又一遍,仿佛想要把每个字都刻在心间似的。
“玉衡,你在这,太好了!”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沈玉衡止住了自己不断的喃喃声,抬眸望向那个对着自己说话的人。
是溪逾欢。
“莫离找到了。”触及到沈玉衡的目光,溪逾欢方才还有些欣喜的情绪瞬间仿佛被抽离了似的,他的声音平静了下来。
他本就不是个活泼的人,只是如今的气氛太过压抑,他才忍不住活络一下气氛,只是似乎却没有什么效果。
“走吧。”沈玉衡起身朝着溪逾欢笑了笑,示意他前面带路。
溪逾欢松了口气,这几天他总觉得沈玉衡哪里不太对劲,只是到底哪里不对劲却也看不出来,他又一向是嘴巴毒,不擅长那些安慰人的话,哪怕想说两句软话都显得那么不应景,故而也只能沉默着。
经历了这样的巨变之后,他心性也大为改变,如今却是比从前变的大度了许多。
因为文明消退的如此迅速,沈玉衡他们也没敢住在房子里,生怕自己一早醒来就睡在废墟里头了,如今所有人才是真真的以天为盖地为席。
“你们,在哪里找到她的?”自从改换天道之后,沈玉衡就一直在找莫离,只是却一直没找到莫离的影子,如今知道溪逾欢他们找到了莫离,她禁不住有些诧异。
溪逾欢纠结了一下,他方才找沈玉衡之前,弋萝玥还同他说尽量不要刺激沈玉衡,可是如今沈玉衡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