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霖安大人……九夷族的人被异族偷袭,已经……”
出人意料的,哪怕是听到这样的消息,霖安也显得很是平静,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怎么不是早就知道了呢?龟甲早就将一切的真相展现在她的眼前,她不仅仅知道百胜死了,更知道是谁做的。
想到那个叛徒,霖安禁不住死死的握紧了双拳。
弋洛……
她将这个名字在唇间绕了几圈,只觉得满心都是恨意,恨的她双目赤红,恨不得将弋洛剥皮抽筋,挫骨扬灰才好。
“霖安,你还好吧?”弋萝玥撑着拐杖进来,这个九夷族的智者仿佛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发间多了几缕隐藏不住的银丝,面上亦然多了几分沧桑。
霖安死死的盯着弋萝玥。
如今的九夷族已经没什么人了,仅剩下的都是那些妇孺,他们实在是上不了战场,才为九夷族保下了这点香火。
想到那个几乎让九夷族灭族的人就是眼前人的儿子,霖安心头的怒意再也压抑不住,仿佛就要爆发出来一般。
弋萝玥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霖安的情绪不太对劲,只是想了半天,却也只能够想到霖安是因为百胜的死而太过悲伤,她幽幽的叹了口气,轻轻的拍了拍霖安的肩膀。
“人死不能复生,如今我们这些活着的人,更要努力才……”
然而她的话却终究没有说完。
霖安的双目赤红,眼眶里蓄满了眼泪,她的双肩微微的颤抖着,压抑的哭声从她的喉咙间溢出。
她眼中的情绪实在是太复杂,复杂到弋萝玥不知道自己说些什么才好。
“百胜,是弋洛杀的。”
“九夷族人,是弋洛杀的。”
她死死的盯着她的双眸,一字一句恍如泣血。
弋萝玥觉得自己好像是老了,不然怎么会连耳朵都不好使了呢?
她迷茫的看着霖安,张了张嘴,最后却又紧闭着双唇,干裂的唇瓣显得她愈发的苍老了。
“你的儿子,亲手毁了你的部族。”
你的儿子,亲手毁了你的部族。
弋萝玥以为自己在做梦。
弋洛,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呢?
他最为善良不过,最为腼腆不过,他从未表现过任何一丝的不满,也从没表现过任何的愤怒。
仿佛他生来便是这样的和善的。
只是弋萝玥却忘了,所有人都不会是永远保持着一种情绪的。
他们也会哭,会笑,会生气,会嫉妒。
可是她以为弋洛不会的。
她以为弋洛败于百胜之后,便真的心服口服,她以为弋洛始终都是那个笑容纯粹的少年。
然而如今霖安却告诉她,是弋洛,杀了百胜,杀了九夷族的人,毁了九夷族。
弋萝玥不想相信,可是她却不得不相信。
霖安从不说谎,身为一个几乎是看着霖安长大的人,弋萝玥深知霖安的性子。
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若非弋洛没有做,霖安绝对不会这样说的。
“或许……是你想多了,霖安。”
弋萝玥声音干涩,辩驳苍白无力。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啊,可是龟甲不会骗人……龟甲不会骗人啊!”
霖安失控的朝着弋萝玥大吼,满脸的泪水让她显得愈发的狼狈起来,彻底不见一丝巫老的骄傲。
龟甲……弋萝玥疲惫的闭上了双眼。
“抱歉,霖安。”
好半晌之后,她才出声,只是声音却更加的苍老了。
霖安冷笑,看着她的目光仿佛淬了毒。
“抱歉也不会让百胜回来了……”
“我要你一辈子都记得,是你亲手将那个祸害带回了九夷族,是你亲手将他养大,是你亲手毁了你的部族!”
一字一句,声音狠厉,每一个字仿佛都是利刃插在弋萝玥的心间,让她的心头鲜血淋漓。
霖安的身影已经冲了出去,哪怕是被霖安撞的一个踉跄,弋萝玥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怔怔的看着自己的双手,满眼尽是苍凉。
她的身体忽然之间软倒,双眸已然紧闭。
门外的人听见里面一阵乱响,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一进门就看见了那倒在一片狼藉之中的弋萝玥。
***
“霖安大人,弋大人,弋大人昏倒了!”
听见传话人的消息,霖安的脸色顿时白了几分,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人。
“你说什么?”
“弋大人昏迷了,如今还没醒呢!”
霖安脸色顿时差到了极点,朝着弋萝玥的住处飞奔而去。
她冲出来之后吹了些冷风,如今已经冷静了下来,冷静下来一回想,便觉得自己方才的话实在是忒伤人了点。
毕竟做出那些事的是弋洛,而不是弋萝玥,在这之前,弋萝玥什么也不知道,她不过只是个无辜的母亲罢了。
而她,却对着弋萝玥说了那样过分的话。
如今一听说弋萝玥昏倒了,霖安更是心生愧疚,恨不得自己多生两条腿,跑的再快一些。
神农族的人已经忙活了半天,弋萝玥却仍旧是躺在床上,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毕竟她的年岁已经大了,如今经受了这样大的刺激,一时承受不住晕厥过去也是正常。
“弋大人什么时候才能醒?”霖安死死的攥着那个神农族人的手,语气之中不自觉的带了几分紧张。
“还得一两日的时间吧,只是她毕竟年纪大了,受不了大喜大悲,若是这样的事多来几次,怕是性命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