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首领你似乎是想多了。”
沈玉衡垂下了头,声音波澜不起,仿佛方才只是听了一个笑话一般。
“玉衡感激首领将我从海中带回来,却绝对没有将自己搭在东夷族的打算。”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凉薄的笑意,骤然抬头,那双眼眸之中闪烁起一阵一阵的紫光。
“玉衡思来想去,还是早日离开,免得给东夷族惹麻烦。”
这句话一出口,她也叹了口气,东夷族之中的人都很好,只是她却不能够继续留在东夷了。
这样牵扯不清的关系,只会越来越乱,亦然害人害己。
蚩尤只觉得双目一阵刺痛,神情恍惚半天,他的手撑在沈玉衡背后的墙壁上,费力的支住自己的身体,好半天之后,方才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
蚩尤揉着太阳穴,看见自己如今这个姿势,顿时皱了皱眉头。
沈玉衡整个人都被他困在墙壁和他的身体中间,这样出格的举动让蚩尤的脸上出现了几分尴尬的神色,他连忙后退一步,和沈玉衡拉开了距离。
仿佛和方才比起来,完全是两个人一般。
揉着太阳穴回想半天,蚩尤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事,如今这记忆一回笼,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
那并不像是他能够干出来的事,而且他承认自己确实对沈玉衡有几分好感,却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还没有到能够做出这种事的地步来。
“你被魇住了。”
沈玉衡垂下眼睫,盖住自己双眸之中的情绪。
方才那忽然划过脑海的记忆让她的思绪一阵混乱。
她似乎知道,为什么东夷族的人都对她如此好了。
也好像知道了蚩尤那莫名其妙的好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魇住?”
蚩尤揉着眉心,声音里带着几分疑惑。
“这个……或许要问一问遒亓祭司,方才能够解释清楚。”
沈玉衡抬头,盯着蚩尤的双眼。
她的眼眸之中一片坦然,落落大方的模样让蚩尤愣了一瞬,然后很快反应过来,叫人去找遒亓了。
毕竟方才那股力量实在是太骇人了,若是不解释清楚的话,怕是此后蚩尤都会寝食难安。
——为了如何消灭这样的力量而寝食难安。
遒亓很快就来了,年轻的祭司一进门就被两双眼睛盯着,遒亓摸了摸鼻子,莫名觉得两个人的表情有些不对劲。
“首领,这么火急火燎的,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
遒亓方才还在和形归族的使者争论,话说到一半就被蚩尤给叫来了,愣是把形归族的使者给晾在那里了。
不过东夷族势大,哪怕是形归族心有不满,却也只能够憋着。
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
惹了剽悍的东夷族,莫非还想全身而退不成?
沈玉衡把方才发生的事复述了一遍,遒亓的目光顿时更古怪了。
想到蚩尤也能够说出那样的话,他心头就忍不住发笑,不过这么严肃的场合,却容不得他笑,他憋的表情顿时都有些扭曲了。
“想笑就笑吧。”
蚩尤揉了揉眉心,和遒亓搭档多年,他怎么可能连遒亓这点心思都猜不透?
得了蚩尤的应允,遒亓顿时放声大笑起来,笑的前俯后仰的。
过了好半天,遒亓才抹了抹自己笑出来的眼泪,勉强正色看着蚩尤。
只是想到蚩尤有生之年还能够说出那样的话,他顿时又是忍不住闷笑。
“我想,或许你们不需要去不羁山了。”
沈玉衡坐了回去,叹息了一声。
想到自己熟悉的迷离冰川,她顿时一阵头疼,她想起来的记忆不仅是关于从前的,还有一些不属于她的,可是她却又分明的知道。
“为什么?”
遒亓不解的看着她。
明明之前还是一直支持着他去不羁山的,为什么忽然之间换了一个说法呢?
为什么,忽然之间就要来阻止他呢……
遒亓不懂。
“你对不羁山了解多少?”
她忽然定定的看着他。
“皮毛而已。”
“不羁山地处迷离冰川之中,而在迷离冰川之外,有座昆仑山,昆仑山层层叠叠共有九重,高一万一千里,山上有一擎天巨柱,山下是得名弱水的深渊,而在昆仑山脚下,有如今人族四大城之一的昆仑。”
沈玉衡顿了顿,这些并非是她从前的记忆,可是她就是清楚的知道。
“而不羁山之中的人,仅仅也只是算得上修真者而已,真正的仙是在那迷离冰川深处之人,你若是想要去不羁山问道,等到冬日大雪封山之时,怕是连不羁山的边都摸不到。”
沈玉衡摇了摇头,如今的不羁山已经和数年前的不羁山大相径庭,也不知道如今是不是还是幽听雪他们主事。
没错,如今她的记忆已经彻底的恢复,若说方才记忆还是碎片化的,如今却已经被穿成了一条线。
只是所谓华夏……
她的双眸一暗,原来不是另一个世界,只是她穿越了时间的束缚而已。
当然,沈玉衡也无从知晓她到底是直接从改换天道之后的时代直接到了如今,还是在海底沉睡了那么多年。
当初她自裁,之后是射天弓和落日箭以及她乾坤袋里头的那一大堆东西护住了她的性命,不过如今却是没了神体了,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或许……这就是当初陆卯说的,唯一能够送你去华夏的,只有莫离拥有的那两样神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