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下班,梅里太太的脚步是从未有过的沉重。
虽然她不想在乎贾西贝的警告,可是却终究还是步步小心:下电梯一定要跟一大堆人一起走进电梯厢;要过马路,也要事先求助于警员,非要有警员搀扶之下才肯过去。
一路小心翼翼,回到家已是浪费了两个小时。
她老了,坐在沙发上半晌都喘不过气来。
整个房间悄然无声,寂寞化作了有型的魂灵向她缠绕过来。她仰头环视四周,心内一股无力的悲凉便涌起来,将她死死地捆住。
贾西贝说得没错,属于她的时代已经退场了。纵然再不甘心,她也老了渤。
当然更重要的是……菲力已经死了,死了。
这世上就剩下她一个。就算再有无限风光,再能将整个鲨鱼攥在股掌,却又用什么来击退着孤身一人的寂寞?
那么多年,曾经,她那么不甘心。于是她也想缔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王国给他看,她的鲨鱼纵然比不上他的菲力集团,可是她却占着法律这条线。她知道他注定这一辈子官司缠身,而给他辩护的律师无不有着个人的目的,或者是想借他扬名,或者看中他的钱财,却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为了帮他而受雇于他。所以她要占着鲨鱼,她要在关键时刻能在法律事务上帮得上他的忙。
即便他有自己的律师,可是他仍然需要多一方的律师意见。她以为她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守着他、护着他,总有一天能让他原谅她,终于接受她。
可是这一切,这么多年的用心良苦,终究……付诸东流水。
他说走就走了,临走之前只肯握着林寒枝亲自抚养的孙儿的手,却连事先一声知会都不肯给她……
就连最后一面,他都不肯让她见。
她抬起双手捂住了脸。苍老而孤寂的泪,终于沿着指缝,无声流淌。
他已经走了,她都不知道她独自一个人在这世上还要坚持什么?曾经她以为她是在等一场庭审,她非要当众揭开当年真相,满面春风地宣布当年就是她亲自筹划杀死了林寒枝的!
她要让所有人听了颤抖,说她是“女版菲力”,那她这一辈子的等待就也都算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那她就可以放手一切,安安静静等待死神降临了。
可是……就连这样一个最后的期待,竟然也都被安澄和奥瑞德这两个小j人联手给毁了!
呃不,或者那两个丫头只是执行者,而真正的幕后设计者,还是林寒枝的孙子、那个被菲力当成亲孙子宠了这么多年的继承人汤燕犀!
菲力啊,那个狠心的人,自己走了却把她给孤零零一个留下来,给林寒枝的孙子当成玩具,让他把她往死里整——以此来为林寒枝复仇,是不是?
.
她喝了两杯酒,和着泪想累了,也哭累了,她于是和衣躺下来,裹进冰凉的被窝里,悲凉地闭上了眼。
门铃却在这一刻响起来。
她立即睁开眼,撇开醉意,满眼的防备。
她伸手进枕头下抓住手枪,坐起来寒声喝问:“谁?!”
门外传来和煦的嗓音:“梅里太太么?您好,我是‘必达快递’。有您的包裹,请您签收。”
梅里太太脑筋倏转,十分担心是楚乔派来的人,于是她寒声问:“谁寄来的?是什么东西?”
门口的快递员说了个地址,然后也咕哝了一声:“有点奇怪,寄件日期已经是几年前……不过却是预定投放日期的。”
梅里太太一听那个地址,以及那个日期,便是惊住。
拒还是担心危险,可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起身,将手枪背在身后,走去打开了门。
是个有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的酗子,只是递上包裹,然后请梅里太太签字而已,真的没有发生任何的危险。
梅里太太签收完,那酗子就笑呵呵离开了。
梅里太太将门关好,首先将包裹先扔进洗手间里去,关上门半晌,确定不是炸弹,这才重新将包裹打开。
那一瞬,看见包裹内货单上熟悉的笔体,她的眼便涌满了泪。
天杀的,她如何能想到,这包裹竟然是菲力亲自签单寄出的。
而寄出的日期,正是他离世前一日。
.
安澄起诉楚乔一案,经历了重重阻挠,终于上庭。
上庭前有多位律政界大佬通过各种渠道联系上她,向她直陈她这样做的危害:地方检察官起诉原州检察长、现联邦副检察官,这会被视为是检察官系统内的一大丑闻。
不过幸好安澄的两位顶头上司:刘易斯和楚闲都坚定站在她这一边,帮她挡过了许多来自外界的压力,让她能集中精神专注于工作。
终于楚乔一案上庭。
这一次的上庭,楚乔竟然没有聘请辩护律师,他自辩。
开庭伊始,他便向法庭表达抗议,说安澄起诉他是一场
tang“政治迫害”。
“谁都知道我之前曾与汤明羿竞争州长一职,而本案的主控安澄与汤家世交,她父亲是汤家多年的家庭医生,而她本人曾与汤燕犀交往。所以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精心设计的政治迫害,我要求法官大人驳回此案!”
安澄便笑了,起身抗辩:“若说世交,我不能否认。可是相信被告一定听说过‘六人关系说’,也就是这世上任何两人之间,都能缩减成中间只隔着六个人的距离。透过这中间的六个人,即便从未见过面的陌生人,也总能找出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说我跟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