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燕犀在这个时候站在房门外想叫醒汤老爷子,这在汤家已经算大不韪。即便是小时候最调皮的汤燕七,要是敢这么着,也得被沈宛掐。
安澄瞄着汤燕犀那笔直的背影,咬了咬唇,上前推了他一把。
“不用你叫,我自己会叫。你去忙你的,我有话要单独跟汤爷爷说。”
汤燕犀回头就瞪她:“嘶……你敢不识好人心?悔”
安澄也不示弱地呲了呲牙:“规矩是你们汤家的,我又不姓汤。所以谁也拦不住我叫醒老爷子,我谁也不怕。”
安澄说着径直越过汤燕犀,可不只是张嘴喊,而是直接上前砸门。哐哐哐,她用女子特有的高声调,穿透性地喊:“老爷子,我给您老五分钟穿衣裳。五分钟后我要是看见什么,那就不怪我了。”
汤燕犀也满脑门子黑线。
安澄却笑了,瞪了他一眼:“笨死了。老人家睡觉都轻,你这么喊哪儿还有不醒的。可是里头半点动静都没有,根本就是装睡呢。幅”
汤燕犀只能悄然叹息。
都说他是汤家子孙里性子最冷的一个,汤家的规矩很多执行起来到他身上,总能打个折扣。可是说实话,他也不敢像她这样直接上前就砸门。
毕竟身在此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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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澄一边说着,一边抬腕认真倒计时。
待到安澄已经倒数十秒,却冷不防听见一声咳嗽:“咳咳,哪个没眼色的小丫头看见我装睡了?”
门前两人都吓了一跳。敢情动静根本不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倒是从房顶。
安澄扬头看过去,只见清夜明月,房顶上露出老人家一角冷脸。
安澄脸颊腾地就红了,赶紧行礼:“汤爷爷……这个时间了,您老不好好在房间里睡觉,您跑楼顶上干什么去了?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也没见过能上房顶的楼梯啊,您老怎么上去的?该不会是梦游,开启了潜能吧?”
汤燕犀则无奈地摇头,笑开。
这徽派的老宅,一般不留上房顶的明楼梯,只有藏在壁墙里的暗梯。家里人一般都不知道,不过这宅子可是老爷子用了十三年的时光跟拼积木似的一块一块给拼好的,所以老爷子心下自然门儿清。
汤东升老爷子一脸的严肃,朝下瞥着:“那你找找。能找着梯子,就上来跟我聊。要是找不着啊,那就不怪我了。”
老爷子说着抿抿嘴:“或者照你自己个儿说的,你也睡一觉,梦游了能上来也行。”
汤燕犀已是憋不住笑意,只好垂下头去。
心下想的却是,等自己儿子回来了,都不用找保姆,直接交给爷爷去带就行,肯定把儿子玩儿得可高兴了。
顺便,将那不说话、一脸高贵严肃状的小模样,也给改喽。
安澄却有点犯了难。从小就觉着汤家这老宅子跟迷宫似的。况且早听说过徽派建筑的典故,那些都是家里的男人当徽商离开家乡,专门建了给家里的女人们住的。不光要防火,更要防盗,还要防山贼,所以宅子里机关玄妙可不老少。
她从小来汤家就不是到处钻着看的人,所以这一时之间让她上哪儿找梯子去啊?
不过她脑筋也来得快,立即就抓手机拨号。
汤燕犀看了便一皱眉,上前抓住手机问:“你打给谁?”
安澄想当然地答:“汤燕七啊!”
如果汤家就是个耗子洞,汤燕七肯定是每个洞都掏明白了的心子,她打给汤燕七,准知道上房的梯子给藏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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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夜朗月之下,汤燕犀知道自己每根表情都藏不住,就算明知道爷爷正坐在房顶看戏呢,可也还是没法忍。
他一把将她手机夺过来,恼得咬牙切齿:“你又敢当着我的面,只想向他求助!”
安澄怔住,仿佛又回到小时候。
她红了脸,连忙向房顶瞟了一眼,提醒他。然后低声解释:“你怎么还乱吃醋……我这不是找个最近便的解决方法么?”
“近便也不行!”他虽说压抑不住,可也还是想小心地绕了个位置,用自己的脊背挡住爷爷那方向的视角,将安澄的神情妥帖地护在自己身子的阴影里,不让爷爷瞧见:“不管是小时候,还是现在,抑或将来……你永远第一个想到的,只能是我!”
安澄只能叹口气:“y同学,人家现在有时年了。”
他又咬咬牙:“可是我二十七年来,只有你!”
安澄心下又是熟悉的微微疼痛,却又是燠暖。她赶紧又瞟了一眼房顶,见看不着老爷子,这才放心地偷偷伸手勾了勾汤燕犀的指头尖儿:“好,我错了还不行?——不过我认错的时效只有五分钟。喏,给你五分钟帮我找到梯子,找不到的话,那我就收回道歉。我五分钟还打给汤燕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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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俏皮又强硬的姿态,让汤燕犀真是又气又爱。
真想现在就直
tang接咬她颈子一口去,顺便扔一个花瓶,先将爷爷从房顶上给砸下去,不让他偷瞄。
他按捺住心痒,深吸口气:“五分钟?你想让我找多少个梯子?一百个么?”
安澄要愣一下才明白他臭屁什么呢,忍不住摇头展颜:“你家趁一百个上房的梯子么?好啦,先别说嘴,赶紧干事儿去。”
汤燕犀深吸口气:“……找得快,可有赏?”
安澄勾着手肘,骄傲地扬起下颌:“嗯,有。”
汤燕犀立即抹头就朝祖父房间去。
汤东升老爷子坐在房顶,小心向下瞄着。心说自己的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