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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落水鬼

传说“落水鬼”是被水淹死的人变的。它在水中湿塌塌的环境里,很不好受,总想找到替身,尽快转世投胎,脱离水域,免受水淹之苦。因此,落水鬼总是千方百计地寻找替死者。为了寻找到替死者,它不辞劳苦,每天要扑二十四个滩塗。据说,其劳碌程度是十分辛苦的;因为寻找替身,甚至不择手段,显得智力也愚钝得很。

在一个大旱的热天,农民李玉子为了给水稻田灌水,日夜用龙骨水车车水。这天晚上,皓月当空,凉风习习。他正感到精疲力竭时,忽然来了一位身穿白汗褂的汉子,对李玉子说:“你一天累到晚,累得快垮了。快休息一会儿,我们一起洗把凉水澡吧。”

玉子心想,深更半夜,有谁来叫我洗凉水澡呢?怕是落水鬼吧!于是,警觉起来。这一警觉,却也来了精神。玉子说:“天旱田开裂,禾苗快干死;晚上天凉快,正好用力气。”说着把水车拉得“咯咯咯”地旋了起来。

来人看他的样子,没有马上洗澡的希望,心里有些失望。可是又不甘心。于是试探着说:“那,那你这水要车到什么时候呢?”

玉子说:“快了,老兄,这丘田车起来,我就休息了。”

“那你车好了水,能洗把澡回家吗?”

玉子见来人再三叫他洗澡,大约是落水鬼吧?便回答说。“那当然,我每天都洗一把凉水澡回家去——那才舒服呢!”

来人说:“好,好。既然这样,我也来帮你车水。水车好了,我们一起洗澡吧。”说着接过玉子的一支车拐,和玉子一起,把这龙骨水车拉得比飞跑的车轮转得还快。

车了一个时辰,来人有些性急;说:“你要车到什么时候呀?我们洗把澡再来车水吧!”来人老是叫玉子洗澡,玉子更清楚这人肯定是落水鬼变的了!于是说:“快啦,老兄,今晚我真感谢你。再一会儿,水就车好了。”为了稳住来人,玉子说:“一会儿我们一起洗澡吧!”

又车了一个时辰,玉子说:“好啦!老兄,洗澡去吧。”说着,放下车拐,拿起铧锹去筑田缺(放水进出的口子)。

来人说:“哎!你不是说洗澡么?这是到哪儿去呀?”

玉子说:“你先洗吧,我压要先筑好田缺再来洗呢。”来人说:“好,我先在塘里等你,你就来哟!”说着,“噗嗵”一声,先跳下塘中去了。

玉子筑好田缺,将车链(龙骨水车的连接处)松掉了,卸下了车羊头(车头部分),将自己的汗褂包在上面,乍一看就像是个人一样。往塘中一扔,“噗嗵”一声,玉子说:“我也来洗澡嘍!”

先在洗澡的那个人,忽然变得形瘦毛红;将车羊头拼命地往水下按。可是,车羊头是木头做的,按下去后又浮了上来。玉子在岸上看了,窃窃地笑着:“果然是个痴落水鬼!”说完,回家去了。

第二天早晨,玉子来看看他的田,见田里布满了碎砖烂瓦。玉子在心里自言自语道:“这是落水鬼在报复我了。”想想自己,哪来许多工夫和落水鬼逗留?人人都说“痴落水鬼”,加上昨天晚上自己遇到的情况,大约这落水鬼还真是痴呆的呢。于是,他故意表现得异常高兴,说:“砖头轧田(施肥入田),千古万年;狗屎轧田,臭死人呢!”他生怕落水鬼没听到,连着说了好几遍。说过以后,见车羊头还浮在水塘里,便将它打捞起来,装上链头,将水车驮了回来。

第三天,玉子再来看他的田。田里连一个瓦碴子也找不到了;换而代之的,竟是满田的臭狗屎。玉子看了心里高兴;可是,表面上却故意装得愁眉苦脸的样子,捏着鼻子说:“哼!臭死人,臭死人啊!”李玉子回家后和别人说起这件事,深有体会地说道:“这痴落水鬼还真听使唤呢!”本文1338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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