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朝霞的迎接中,露出了红彤彤的面庞,霎时,万道金光透过云层给天空染上了一层胭脂红。
当张勇义愤填膺地说出陆金海三个字的时候,顿了顿,不动声色地瞄了一眼景清漪,看到她那张清丽的脸上没有出现任何憎恨或痛恨的表情,反而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他低垂着眼睑,心底暗自生疑,他偷偷递了个眼色给苏伟,苏伟立即领会了这其中的含义,心生疑惑,重重地叹了口气,他的面色,早已是灰色一片了,他的眉头好像用木刻刀扎了两道深纹,他又从纸盒里抽出一张纸巾,擦着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别过视线,不敢看景清漪期待的眼神,他低着头闪烁其词:“据陆金海的口供,走在路上的时候突然精神病犯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拿着一瓶强腐蚀性的硫酸不小心地倒在路人身上,导致路人当场死亡。”
“那个路人叫什么名字?”景清漪不动声色地将张勇和苏伟的反应看在眼里,她轻轻地转身,旋开大头笔盖,在光洁的小白板上左右两边分别写着陆福林和陆金海的名字,并圈了出来,在陆福林和陆金海名字中间画了一个箭头,并在上面写着父子关系,再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张勇,她的目光像火球一样,光焰灼热逼人,她平静地问。
“路人是……奥翔航空公司的空乘。”张勇低垂着脑袋,只盯住手里的茶杯,饱满的嘴唇铁闸一般紧闭着,里面坚硬的牙齿却在不断地咬着牙帮骨,左颊上的肌肉鼓起一道道水棱子,他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咦,我们这个案件和奥翔航空公司渊源颇深呀。”唐春这个慢半拍地似乎还没觉出张勇和苏伟和以往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的唇角上扬出一抹轻松的笑意,在那两片微微张开、湿润的红唇之间,闪烁着两排雪白的牙齿,她歪着脑袋疑惑地说。
“是呀,这两起案子都是奥翔航空公司的空乘,”许海城微微点了点头,浓眉下一双大眼睛里,跳跃着兴奋和喜悦的光,兴冲冲地说,“而凶手父亲涉及到的案子也是奥翔航空公司的空乘,他们父子俩真不知道是和奥翔航空还是和空姐不对头。”
可,范馨云看了眼张勇,又看了眼苏伟,不安如一张蜘蛛网,千丝万缕地绊在她的心头。
景清漪的心里突然涌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就是感觉好像会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她的心里竟然有些发虚,心底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慌,她嘴唇紧闭,下颏稍显尖削,沉吟片刻后缓缓地问:“勇哥,那名空乘叫什么名字?”
“……”张勇一下子就愣住了,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景清漪对于之前的事情是完全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不知道是她选择刻意忘掉还是她家人刻意帮她抹掉这段记忆的,他拉耸着脑袋,茫然失措,像个泥塑木雕的人,他吸了一口冷气,接着他就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似的,他闭上眼睛还是说不出来,“苏伟,还是你说吧。”
苏伟也紧皱着眉毛闭上眼睛,说出那般的事实还真得拿出壮士扼腕的勇气,他的脸孔由于心脏的痉挛而变得苍白,他蹬地站了起来,头微微向上仰,脸涨得通红,厚厚的嘴唇在颤动,竟吐不出半个字,真可谓有话难言啊!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好不容易从嘴中迸出几个音,却又忽然中断,头一下子胀大了许多,随即带出一个发颤的、走了调的声音,吐出两个代表事实的文字:“童媚。”
说完后,苏伟的头往下一低,脸紫得吓人,抿着厚厚的嘴唇,带着一丝痛苦,额头上的汗珠一直不停地在往下流。
听到那代表事实的文字,景清漪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整个世界突然变暗,景清漪的视线模糊了,心脏也变得异常沉了,她的脑子里一片迷蒙,身体开始失重,似乎要飘起来。
唐春、范馨云和许海城三个人面面相觑地对视着,能够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但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能抿着嘴唇,静默不语。
此时,整间办公室充满着惶惶不安的气氛,好像地球末日就要来临了一般。
“你们……”景清漪被这突然来临的事震动了,以致就像受到电击一般,精神处于半痴半呆的状态之中,一种掉入黑洞般的感觉变化成泪水从眼中将要夺眶而出,她强忍着没让泪水掉落下来,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湿润的光芒,唇角微微颤动,哽咽地问,“确定是她?”
“是的。”张勇把两条愁云紧锁的灰色眉毛更加紧蹙在眼睛上面,这两条眉毛像繁生的高耸的山岭上的灌木丛,山顶上盖满了银针一般的北国寒霜,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忽然觉得对自己特别残酷,他闭上眼,轻声说,“调查陆福林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件案子,但当时没看到卷宗,也不敢肯定,我们也不敢贸然地告诉你。只能自己去查证,把当时的卷宗都给翻了出来,里面有当时案件的详细记载。”
“还有,我们已经和各部门核实过多次了,确定是她!”
张勇断断续续地说出,他的脸上蒙着一层阴云,黯淡的眼睛里沉浸着浓浓的哀伤。
苏伟的脸色异样的悲戚、沉痛,像寒冰一样冷酷,像岩石一样严峻,如释重负中似有无限懊悔……
那番很是肯定的声音,在她的耳朵里,就和末日审判的号角那样洪亮骇人,刹那间,景清漪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