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徐金犹豫了一下,咬牙道。
萧奔雷朝他点点头,神情淡然走向朱安怡,他看着他挣扎爬起身子,又看了看自己腰间剑鞘上系着的穗带,忽然就想起那个印象中喊着自己哥哥,扎着羊角辫的女孩。
他闭上眼睛,声音有些嘶哑,痛声问道:“为什么要杀她?”
朱安怡皱眉看他,低沉道:“一个杀手,一旦有了牵挂,那就是不受控制的杀手。”
“所以你为了能够更好地控制我,就杀了她?可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我要走,你为何又爽快答应?为何反过来又是要借刀杀我?控制我难道就是为了杀我?”萧奔雷没法接受朱安怡的解释,悲痛连问几个问题。
“呵。”朱安怡的笑声很难听,他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那道长疤道:“当年我为情杀了东家之后,便明白了一个道理,杀手是不能够有情感的,所以后来我着力培养你,为了让你安心,便派人杀了你心里的那个姑娘,可后来我发现我错了。”
“我看错了你,你不是一个真正的杀手,你是性情中人,若是知晓了心爱的姑娘已死,你不会心凉,也不会心死,只会疯狂,只会复仇,可当时你的修为已经超过了我,身手甚至已经超过了杭州城所有的杀手,所以我压下了此事。若是你一直在我手下做事,你一辈子都不会知晓这件事情。可后来你有了离意,我知道这件事情再也无法瞒得过你,只好用计来杀你,没曾想……”
“够了。”萧奔雷眼眶隐隐有些丝润,也不知是否只是湿发流下的水流进了他的眼里,他透过模糊的眼睛,仿佛看见了十年前。
“哥哥,长大后你娶我好不好。”
“可是我是孤儿,又没钱,只和一个老乞丐相依为命,你娘亲怎么可能答应你嫁给一个小乞丐啊。”
“我不管嘛,我就是要嫁给你。”
“那……那好吧!”
“真的嘛哥哥?”
“嗯!我是认真的,娟儿,你等我十年,等我去大城市挣够了银子,等我出人头地就回来娶你好不好?”
“你要走吗?可是娟儿舍不得你。”
“没关系的,你就在这等着我,十年其实很快的,十年之内我一定会回来娶你。”
“十年了。”萧奔雷轻轻闭上眼睛默念,一滴清水流于眼角,与他脸上的雨水凝聚在一起,从他的脸庞滴下,落在了奔雷剑上。我已有了足够的银钱,我已经能让你衣食无忧,我可以让你过上无忧无虑的下半生了,可你,现在又在哪里呢?
萧奔雷陡然睁开眼睛,眼中有奔雷之势!他左手的奔雷剑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悲戚,忽然开始颤抖,忽然开始剑吟。
昏暗的天空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如今秋日里,竟有雷鸣!
杭州城内,无数人被这道雷声惊动,纷纷跑出们来看着天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同和李红傅,双双跪在刘同身前,神情失落地在说着什么。忽然,刘同和李红傅突然齐齐抬头望天上看去,两人随后对视一眼,久久无言。
三衙内,众人本来还在院子里紧皱眉头看着天空,小湖湖面突然翻涌,钻出一个人来,正是老剑神言无叶。大家伙神情突变,纷纷求饶着着躲进了屋去,以为他又要发疯,不曾想言无叶却是抬头看着天空,再看向西湖的方向,似乎只是在自言自语道:“世间人才齐出,看来我这种老家伙真的是该让出一片天地了。”说完他叹了一口气又沉回了湖底,只留下面面相觑躲在门后的众人。
西湖边,朱安怡不敢相信得指着萧奔雷,“你…你…你…”支吾着说不出话来。
萧奔雷沐浴在雷鸣下,眼中奔雷之势渐渐淡去,只有淡然,淡然地让人心慌,看上去让人心惊,且心凉。
“此后,没有奔雷剑,只有绝情剑。”萧奔雷淡然说道,浑身透出一股莫名无情,像是变了一个人般,东逝水,风雨急,雁别北。
奔雷剑,不,绝情剑又低嗡一声,似乎很喜欢萧奔雷给它起的新名。
说完这句话,萧奔雷动了,他已经站了太久,不动则已,一动惊人!他身如雷霆,快如闪电,在朱安怡还没反应过来之时,绝情剑的凉意已经透过了他的脖颈,他绝望地想要闭上眼睛,可是他已经没有闭上眼睛的力气了,因为他的头颅与身体分离,掉落在雨水中。
他睁着眼睛,看着天空,他忽然想到自己的眼睛里一定尽是惊恐,尽是不可思议,因为十年前,自己的老东家倒地时,自己所看见的就是这种眼神,或许还有一丝不甘吧,朱安怡终于无力再想,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
唐历十八年八月初三,天有大雨,杭州城最顶的地下杀手组织、听雨楼掌柜戚飞舟,原名朱安怡,身死。此后一直对杀手组织冷眼旁观的三衙忽然雷霆打动,五天内雷厉风行一一拔掉了这些或是明处,或是藏在暗地里大大小小的杀手组织。
此事在杭州城掀起翻天大浪,因为牵涉到一些暗处的利益关系,杭州城的官员和一些有名的富商联合起来对三衙施压,甚至联名上书长安,向唐帝告三衙滥杀无辜,坑害百姓。只是唐帝最初不理不睬,后来终于雷霆大怒,不过却是将杭州府尹的官帽摘了去,又狠狠处置了几名闹得最凶的富商,此事这才平息下来,杭州城又恢复了往常的宁静,似乎一直都很宁静一般。
只是黄泉不知道此时,因为那天他昏迷后一直都没想来,或者说他在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