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慈溪堂,沈静仪坐在东院的正房里,对面坐着老太爷,他们面前摆的还是玲珑棋局。
说起来有点难堪,他们面对这棋局至少也有三五日了,始终都是个半吊子,解不开。
最终,老太爷扔下手中的棋子,端起茶,呷了口。
“这破棋局真是让人看了脑疼。”
“祖父,玲珑棋局自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破的。”
“唉……”老太爷叹了口气,“要不是近日煜哥儿太忙了,让他来试试,说不定就能破了。”
沈静仪微笑,也端起了茶盅,“如今齐王死了,许多事还需要善后,他忙点儿也属常情。待到空了您与他试试,若是破解了,我也好学学。”
“你家伯父如何了?”老太爷眯着眼问她。
沈静仪不敢隐瞒,“据说,已经安排好了,此次里应外合,定然能够同陈煜一起拿下齐王的旧部。”
老太爷点点头,“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应该是没问题了。”说着,他看向她,“对了,我听说,前些日子,荣嘉给你递过帖子?”
“是递过,不过,静仪觉得没有必要同她有什么牵扯,况且,她与太子殿下走得又近。”
“嗯,这就好,内宅也与朝堂息息相关,这点,往后更要谨慎。”
沈静仪知道,这是作为国公府女主人将来必须要面对的,这是她的责任。
“是,静仪谨遵教诲!”正说着,珍珠从门口进来,沈静仪瞥了她一眼,对老太爷道:“祖父,今儿个静仪就不打搅您了,先行告退。”
“去吧去吧。”老太爷浑不在意道。
沈静仪退下,径自回了闻香斋,珍珠跟在她身后,在正房挥退了不相干的人。
“小姐,齐王的兵马被侯爷与定远公带人抄了,听说原本就重伤的安阳郡王也被部下献上首级。倒是那个齐王的小儿子,带了一批人逃了。”
“齐王的小儿子?”沈静仪眯了眯眼睛,“朱尤景么?”
“是的。”
闻言,沈静仪笑了,“朱尤景虽说混账了些,可我知道他却是个孝顺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了齐王,与朱尤清闹成这样,给了朝廷机会。”
“小姐,这与我们有何干系?”绿拂不解。
沈静仪睨了她一眼,“自然有干系,你说,朱尤景这样的身份,他会不会报仇呢?”
“自然会,齐王谋反不成,却死在了京城,虽说是安阳郡王间接导致的。”
沈静仪点头,“这就是了,我若是他,现在已经没了回头之路,要么反,要么束手就擒。看他带着部下逃走,必然就知道,不会选择前者。你说,如此,朝廷会放过他么?”
“自然不会。”
“所以,谁先抓到朱尤景,谁就先立功。”沈静仪敲了敲案几,“你觉得,这个功劳,是给太子好,还是太孙好?”
她看向珍珠与绿拂两人。
沉默了片刻,珍珠试着道:“有太子其实就不必太孙出手了,陛下这么做,其实是偏袒太孙些吧?”
沈静仪赞赏地点头,见此,珍珠也松了口气,露出了一抹微笑。
“定远公也参与其中,只怕这就是太子与太孙真正的分割了。”往后,没了齐王,便剩下太子与太孙了。
一个名正言顺,一个又是皇帝的心头肉。
这两人还是父子,都说虎毒尚且不食子,可,在沈静仪看来,她感觉到的,却只有寒心。
越接近前世的时间,她的那些记忆就越清晰,有时候会突然钻出来,让得她有些混乱。
也许,这一世,真的是她的救赎。
“阮嬷嬷的事还没消息么?”沈静仪收回神思问道,“背后之人一定是个有权有势之人,只是,究竟会是谁呢!”
珍珠摇头,“奴婢未查到,请小姐责罚。”
“罢了,此事我都束手无策,也是为难你们了。近日让大容二容小心些吧,京城不太平,不要随意走动了。”
“是,奴婢遵命!”
“小姐……”谢嬷嬷进来,到了跟前道:“表少爷送了口信儿过来,说,阮嬷嬷的事,您不必再查了。”
沈静仪挑眉,“什么意思?”
谢嬷嬷摇摇头,“奴婢不知,那送口信儿的丫头就是这么说的,奴婢琢磨着,是不是让您别插手的意思?”
“别插手,你觉得可能么?”沈静仪扯了扯嘴角,不过,心里却很奇怪谢宸为何让人给她带这个话,究竟是何缘故?
阮嬷嬷等于是她的长辈,如今莫名其妙死了,尸骨未寒,她若是不找出真相,怎对得起这些年的情谊?
“送个帖子过去,就说,明儿个我会登门拜访,看望外祖母。”如今太孙一党的人正需要拉近关系,拧成一股的时候,她又是谢老夫人的亲外孙女,就算去看她,也合情合理。
谢嬷嬷犹豫了下,点头应下,心里却有些不宁。
翌日,沈静仪经过了陈煜的同意,便带着谢嬷嬷等人,拉了一车的东西去了谢府。
早已收到消息的谢府,倒是没有拦着不让她进,这让沈静仪松了口气。不禁有些为当日在侯府所言,有些羞愧。
只不过,这些又是无奈之举,只等往后真相大白之日,再行赔罪。
正堂里,谢老夫人看着沈静仪过来,端坐在首座上,一头银丝梳得一丝不苟,只戴了根金簪。秋香色色的比甲套在长袄上,下面是樟木色的综裙。面无表情,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看向沈静仪的目光里,也带着讽刺,“世子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