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几个膀阔腰圆的宫女,架着一具刚刚处死的女囚,往淑妃游舫的方
“娘娘,您,您准备好了吗?”语罢,翠花猛地吸了一口气,右手指尖不由得掐进了左手掌心的肉里,可她却一点都感觉不到痛,这一刻,她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叫嚣。
回应她的是一位穿着普通宫女衣妆的女子,女子伸出黑黄的手,轻轻地扶上了翠花的肩,她缓声安慰道:“翠花,别害怕,别怕!”
翠花摇头苦笑道:“娘娘,我,我可从没做过这样胆大妄为的事情……”
女子微微颔首,她笑了笑似乎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上前拥住了翠花细瘦的肩膀,在她的耳边细细叮咛。
她就是淑妃。
不过,很快她就不是了。
她将是民妇陈氏,或者是民妇何陈氏,亦或是,罪妇陈氏。
翠花声音颤抖地在淑妃耳畔低声答道:“娘娘,五十斤猛火油,都……都备好了,还有女囚,与您身量相仿的女囚奴婢也让人也备下了,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娘娘,您,您今后若是有幸能遇见拴柱哥,你们俩就,就好好过日子吧,别折腾了。”
淑妃郑重地握住了翠花的手:“翠花,我谢谢你,我陈嗔这辈子最亏欠的,就是你们。我谢谢你们。”
淑妃心里清楚得很,虽然她将会把这一切都推到孙贵妃头上,甚至前些日子她的落水也是为了让孙贵妃的恶名在陛下心中种下疑影儿,可是——这种事情万一东窗事发,她陈嗔远在天边的,陛下一时半会儿倒奈何不了她,可她宫里的人,还有陈家的人,就难说了。
而且,为了让今夜的大火更危险,更逼真,与她同住一条游舫的人,几乎个个都得挂彩。
她……也许真的很自私吧。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
“翠花,让他们收拾一下,开始吧。”
淑妃凝重地抬起头,望着游舫彩篷上纸醉金迷的装饰,她的双手已经不自觉地裹紧了身上粗硬的衣裳。
不远处,孙贵妃的画舫里却是哭声不绝。
“母妃!母妃!这些年,你有真正想过我的感受吗,你知道我多羡慕熙宁吗?!母妃啊,是不是就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在你心里根本就不是儿子,只是你用来夺位争**的工具?!”
五皇子涕泪交加爬起身来冲孙贵妃大喊。
孙贵妃闻言只觉眼前一黑。她狠狠咬破了嘴唇,拼命让自己清醒过来。
德妃急忙走过来喝止道:“钊儿!不许对你母妃说这样的话!”
“反了……真是反了!我倒要看看,是谁跟你胡言乱语这些的!逆子!”孙贵妃亦是双眼通红,仪态尽失。她反手摸到案台上的一只尖尖的象牙摆件,顺手就朝五皇子砸了过去。
五皇子的额头,登时血流如注。
“钊儿!”德妃尖叫着就要扑上去。
可就在这时,画舫外已经传来了漫天的喊杀声。
文絮即匆匆赶来报:“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娘娘,那些,那些藤原氏安排进来的浪人已经闹起来了!”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的起火为号吗?!”闻言孙贵妃已然顾不上额头血流如注的儿子了。
现在天还没黑透,她也没有起火,为何藤原氏的人如此耐不住,提前就闯进来了呢?难道那些浪人是想不守信用,玩儿弄假成真的招数,把烧杀抢掠小打小闹上升为诛杀大历皇帝?
文絮急得眼泪直冒:“不是,不是,是淑妃娘娘,是淑妃娘娘的游舫着火了!”
“淑妃?她可逃出来了?”孙贵妃忽然冷笑了一声,面容极为骇人。
五皇子一手捂着额头不敢吭声,德妃心不在焉地抱着他,亦是满脸焦虑。
“不知道,外面乱得很!那些宫人都在传,是娘娘您对淑妃怀恨在心,所以才让人去纵的火!”面对这种谣传,文絮心如火焚,她只怕孙贵妃受此冤屈,只会彻底失去了陛下的信任,以后到了秋后算账之时,那她这个孙贵妃跟班的也就跑不掉了。
“放屁!简直放屁!”孙贵妃脚下一阵踉跄,口中已经满是腥甜。
“对了,二皇子!对了文絮,二皇子呢?叫人杀了他!快叫那些浪人把他给宰了!”就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也不会忘记自己原来的目的,她走到这一步,付出了这么多,其初衷不就是为了弄死二皇子吗?
五皇子听得十分骇然:“母妃!您要杀二哥哥?!你,你还和浪人勾结?”
这不是他认识的母妃啊!
在他的记忆里,母妃虽然严厉,却也教导过他许许多多的君王之道,她如何能做出这般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之事啊?!
孙贵妃强撑着身子站起身来,冷冰冰地吩咐下去:“来人哪!把五皇子关在画舫密室里,找两个老嬷嬷严加看管,不许他出去!”
五皇子抱着德妃的胳膊哭喊着求救。
“惊梦!他到底还是你的儿子啊!你可别魔障了!”自家儿子额头哗哗地流着血,而做母妃的却是不闻不问,一心置另一个小孩儿于死地,这一刻,德妃深深感到孙贵妃的癫狂。
在二皇子的事情上,孙贵妃真有些急红了眼了,像是一个好端端的人,却走进了误区。
“若笙,这里的事情你别插手,外头乱,你把献荣和熙宁安置好便是!”
德妃听到献荣的名字,终于狠心丢开了五皇子的手,她沉甸甸地念了句“阿弥陀佛”,迅速地离开了孙贵妃的画舫,寻献荣公主去了。五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