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着众多侄孙辈的面,手被男人攥着,二夫人当场薄了面,瞪了三夫人一眼,挣脱开后,兜头向帘门处走。
瞧自个儿子傻愣站着不动,这般没眼力见,活该被小戏子给耍了去,老太君啐道:“还不追过去?真是只蜡烛,不点不亮。”
满堂皆绷脸看戏,待二老爷身影随帘子开阖,瞅不见后,这才嗤嗤哼哼的笑盈满屋。
“真是羞,让小辈们笑话。”老太君逗着小媳妇手中,吧唧着小嘴想吃的奶娃,从盘里拈块红豆糕,掰了小块,让娃娃吐着舌舔着那丝甜味,乐的眼都眯眯的。
周振威看向玉翘,俯身凑她耳边,低问:“我若犯下二伯父那般糊涂事,你可谅?”
便见小娘子水亮着眸睇他,那涂了胭脂而娇红的唇瓣,看着香软,吐出的话儿却伤人不轻:“不可谅!逝水忘川,永不复见。”
或许这话本就不该问,小娘子不爱听,再不理他。自个直朝老太君跟前去,那身段妖娆曲婉,却是个......决绝的性子。
受了玉翘俯身展拜,三夫人朝老太君笑道:“侄媳首次执年事,没出错实属不易,我手上寒碜,只得给个荷包聊表些心意,老太太可不能小气!”转而朝玉翘撇嘴:“你想要什么就说,老太太可有得是压箱底的好物。”
玉翘笑而不语,周振威立边上,也不吭声。
老太君眼儿毒,在两人面上扫来扫去,也不说旁的,只拉过周振威,让他抱一抱那小媳妇怀中的奶娃。
周振威这双手,宽大厚实带着圆茧,当将军那会戎马倥偬,挥刀斩剑,满手的暴戾苍冷,后娶了小美娘,喜欢抱她搂她,盈了一手的纤秾柔腻,却不曾想小娃软软糯糯,如个会蠕动的肉团,带着股子奶香味,他手不禁抖了抖,怕把娃摔了,便捧紧些,又怕自个手劲大,把娃勒疼了,就这么纠着左右为难,祖母房里炭烧得暖,他额上滴下汗来。
那小娃倒不怕生,咿呀的用小手紧圈住他的拇指,小嘴儿淌着口水凑过来就把他的指大力的吮。
“这该如何是好?”他额上又覆了层汗,朝玉翘瞅去,却见小娘子用红帕子掩着唇,眼角上挑,勾着笑呢!那小媳妇忙迎上来,小娃见到娘亲满满胀胀的怀,算弃了周振威的指,摆晃着,咂着嘴伸手要娘亲抱。
老太君也忍不住笑,往日那般镇定从容的人,在个娃面前,也会乱了方寸。逐道:“怕什么,你总是也要做爹的,抱着抱着就舍不得放了。”
从袖笼里掏出个绢裹面洒花盒子,顺手打开,一对垂珠蓝玉耳坠,两只金镯,配一枚碧玉玲珑簪,就边量那么一眼,便晓得是传家的宝贝。再闭了盒子握进玉翘手心里,眼里带着些盼,就等着你给孙儿生娃呢!却不能说出口,仅叹了声:“振威受了不少苦,你要好生疼他!”
玉翘懂老太君拿娃说事的心思,颊腮粉晕晕的,瞄了眼夫君,奇怪呢,这人今怎一直心不在焉呢!
.......
合宴摆在了正堂,男一起,女一起,分别摆了十来桌,又在廊下及偏房也摆上,供下人们也围坐一圈,可与主子共乐。
四壁角灯火通明,满耳人声鼎沸,婆子丫头在桌前来回穿梭,将一碟碟酒菜端上,女眷这边还算秀气,嘻笑玩闹聊着家常,哪怕平日里有些嫌隙的,此时多说两句心里话,把结也就悄悄的解开,彼此再弄个小盅,倒点酒,也学着邻桌的男人们,抿一小嘴咂那烧喉的滋味,直烧得眼眶都泛了红。恰被男人那边看到,愈发来了劲,边取笑着女人,边直提起坛子灌。
暄哥儿跟着父亲坐在男人那一桌,此时却窜到玉翘身边来,挺严肃的叮嘱:“四叔让我来传个话给四娘娘。”
“你四叔要传什么话呀?”玉翘挟了一筷子京酱肉丝,鲜嫩嫩的喂他。
他便含混的嚼,含混地说:“四叔不允你喝酒,如若喝了一盅,他都要惩的。”
玉翘怔了怔,晓得因上次自个在平王府多饮了几盏桂花酿,竟病了些日,吃了几帖子药方才大好。倒把男人吓怕了。
唇边漾起笑,让暄哥儿去回话:“他若再拎坛子吃酒,今晚就莫想进房了。“
老太君倒底年岁大了,受不住疲,便由竹兰和大夫人搀着她先回房歇息,这边刚离,各房的执事丫鬟几个似约好了般,就蹭到玉翘跟前来,嘻笑着脸讨要月钱。
晓得下人盼着呢!待把月钱及新制的衣裳及胭脂膏子等分发完,打发她们走后,已至夜深。
采芙打来热水伺候她漱洗,玉翘坐在梳妆柜前,解下头上钗黛,用篦子慢慢的梳发,窗外窸窣响了不停。碧秀、凌素及春紫几个说闹着掀了帘进来,搓着手想热乎些,碧秀抖着声笑道:“呀,外头落好大的雪呢,冷的很。姑爷带着帮小子再放爆竹,刚去给竹兰送月钱,回来时瞧铁柱又抱了一大捆去,不晓得要放到什么时候。”
正说着,窗外头果然传来劈劈剥剥的炮仗声,玉翘摇头,抿嘴儿笑:“那么大个人,还孩子心性。”
便把这几个近身的大丫头招到身边,将月钱发她们手里,又拿出几身新袄新棉裙来,袄子是杏子红,棉裙莲青,衣襟裙摆皆绣了浣花纹,看着就美得很。
玉翘递给她们,温着声道:“这次没给你们涨月钱,实因帐上的银钱再多不出来,想着只得委屈你们。日后帐上滋润了,再给你们补上。”
见她们点头应了,逐指着袄裙道:“这袄子棉裙是我亲自选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