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翘立在院落门前,碧秀撑着油纸伞,雪仍漫天坠,好不清冷。
“去房里等还不一样?何苦在这里受冻。”周振威自背后将她身子往怀里揽,摸摸手,虽握着小暖炉,手心是热的,手背却还凉。
“边姑娘同我感情好.......。”瞟眼瞧着路过的婆子,斜着往这边望,有些羞,挣着他的怀:“你离我远点,人来人往的,不晓得又要怎么私底下编排我。”
周振威不嫌事大的朝她冻红的小脸颊,使劲的嘬一口,看着小娘子蹙眉喊疼,满意的笑:“让她们说去,爷这辈子就是疼你不够。”
嗔他一眼,却淌着蜜意。
石子漫路人影绰绰,一抹绯色终显梅白之间,离得近了,边晓曼那乌溜溜的黑眼珠,分外灵动的朝她瞅。
玉翘撩起裙摆三步并作两步,至她跟前,伸手就去搂颈子,边晓曼也不示弱,两人抱在一起,说不出的欢喜。
“那是你的夫君?晏京府少尹周大人?”边晓曼凑近玉翘耳边,低低的问,眼儿却把周振威上上下下兴奋的打量。
方才她远远的,就瞧见这雪天里最美的景。
晏京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凡置年时,女人要穿红衣裳,男人得着石青色。
玉翘姐姐把红衣裳穿得鲜艳欲滴,尖小脸儿莹润嫣巧,身后的男人虎背熊腰,站得剽悍挺拔,那般自然的,石青色大氅罩住桃粉纤身,大掌把一抹柳腰遮掩,连那脸上“嗞”的一声嘬响,她都听的爱意分明。
这让边晓曼觉得新鲜。她的爹爹对娘亲总淡淡的,哥哥嫂嫂刚结了亲,在人面前最多拉拉手,或凑一块语焉不详的说几话就分开。哪象玉翘姐姐和周大人这样,又亲又抱的,恩爱的要把人融了般。
玉翘拉着边晓曼至周振威身边:“这是右都御史边大人的二女儿边姑娘。”
又指着他,看向边晓曼道,抿嘴笑:“这是周大人。”
“她的夫君。”周振威眼微睐,一字一顿。小娘子把他介绍的含含糊糊,他不满意。
“哦,是姐夫!”边晓曼天真娇憨,喊得个脆生生,俯身即见礼。
周振威回一揖,一声姐夫叫得他心情舒畅,直起身子,抬手将玉翘颊边一缕散落的丝捋到耳后,沉声道:“今宫里太合殿正旦朝会,文武百官陪侍,如若回得晚了,莫要等我。”
语毕,朝边晓曼微颌,即转身,走的英姿甚伟。
“姐夫真是极好,又忒般疼人,玉翘姐姐好福气。”边晓曼眼眸闪亮的艳羡。
“好什么好!人前装的,背地里坏得很。”一嘴的嫌弃。
惯会口是心非,周振威蠕蠕唇角,脚步未停。
昨晚是谁紧搂着他的颈,嘴里嚷着让他再坏一些的,现又不认了。
........
边晓曼挽着玉翘的手进门去,只见院内中央雪已扫尽,露出湿漉漉的青石板路来,两边种着苍松翠柏,数株红梅半含半开,俏丽异常。旁略有些矮山假石,也多被积雪覆掩,瞧不出真面目。一排五间房,扇窗缕雕梅兰竹菊纹样,似重新油饰过,明亮亮的黄。
采芙早已打起帘子,她二人进入房内,屋里烧着火盆,一股子暖热混着甜幽幽的熏香味儿扑面而来,倒底是年轻夫妇的房,墙悬宝剑锋利,弯弓强猛,但一溜眼,那石榴香帐内,还摆着叠了半的红锦肚兜,微露牡丹花一瓣。但觉粗犷中尽显男人凛冽,却又杂着小女子诸多柔媚风情。
正四处打量,凌素已斟上两瓷白碗茶,滚滚的,又端了几碟子甜糯软香的热糕,摆在桌上。玉翘拉她净手后,坐桌沿边,轻笑:“昨晓得你要来,我亲手做的糕,还新鲜的很,都是你爱吃的,快尝尝。”
拈块梅花蜜糕,边晓曼边吃边道:“姐姐的手艺愈了得,竟比祥福食铺的点心还要好。”
“那你多吃些,临走时再带个食盒回去。”玉翘喜欢她天真不做作的性子。
自前次在皇上行宫一别,也半载未见,两人嘀嘀咕咕聊得欢快,哪个相熟的闺房旧友嫁了,京城如今流行什么妆面,哪家裁缝铺子新来师傅制的衣好,都是些八卦闲话,小女儿心性,说的乐此不疲。
边晓曼似想到什么,期期艾艾道:“姐姐大概不晓得,有个同姐夫相关的人消息,你要不要听?”
“你直说就好,卖甚么关子。”玉翘执壶,替她将碗中茶水添了一道。
“就是早前被姐夫退婚的方家小姐方雨沐,现嫁了状元郎的李夫人。前两日他家中摆宴,我随了父亲去。”边晓曼歪头看她:“那晚听闻姐夫也在的。”
原来如此!还说谎哄她在马行街买药偶遇,竟学会骗人了!玉翘心一缩,抿着唇问:“嗯,听到啥好玩的事了?”
“一点不好玩,听了置气。”边晓曼嘟唇闷闷道:“那日宴上,李家老太太说方雨沐肚里有了喜,请宫里太医至府里诊了好几回脉呢!现将她当个宝般伺候着。然后那李大人就问姐夫,都成亲一年有余,怎姐姐还未有动静?姐夫还未答话,有个好事的就说李大人,你还不知道呢,周夫人身子天生亏损,长年服用虎狼之药,是无法生养子嗣的。否则,哪轮得到嫁给姐夫。一干众人皆笑,父亲也笑,我还拧了他手背一下。”
“你姐夫怎么回的?”玉翘眉眼神情愈淡了。
边晓曼啧啧道:“姐夫说得此娘子,夫复何求!子嗣皆天定,并不强求。说得旁人没话讲。”一脸儿敬羡。
松口气,玉翘却又心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