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两口一旦不闹别扭,便如调了蜜的腻。
彼时已春色满园,扉窗新换了鲜翠绢纱,恰一株艳桃花自前斜过,碧色粉影,却挡不住清光顺着窗缝儿映亮深堂。
已有莺燕悬梁间啁啾婉转,再动听,也比不过红锦帐内那低喃浅呜,声声更撩人。
帐里鸳鸯早已醒转,却赖着不想起,女人没骨头般窝在男人怀里,乌油发丝凌乱散了他半个臂膀,纤白指尖在他胸膛上划,顺着旧时伤痕印迹,来回蘸摩,突的就指着肩处一牙印娇哼哼:“这哪来的?”
“昨晚有个妖精吵着要......!”大掌不经意地抚上雪白挺肚儿,把话来调笑:“可顾着这两个小东西,又要不成,恼性起了,就乱咬人。”
“才不是!是你不学好!”玉翘红了脸,这人惯爱倒打一耙,明明是他都要把人逼死了:“铁柱说了,你在褥子底藏那个,被夏侯寅给摸了出来。还说书橱屉里也有。”
“那个是哪个?”晓得娘子面皮子薄,蹙眉故意装糊涂,嘴里磨着牙:“铁柱这个卖主求荣的,看我不削了他。”
“他又没错,你削他作甚!是你脸皮厚,不正经!都要当爹的人,羞是不羞!”玉翘拿手指刮他的脸,却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见她虽未梳洗,却笑靥如花,把嫣红小嘴轻咬,越显出一番娇媚来。手突的上移包裹,却发觉已难掌握,指缝间溢出滑雪的肤。爱的很,嗓子便冒了火:“我要正经,你就流不出那样的水来!”
“呀!你不许说!”玉翘急急捂他的唇,臊的很,又开始恼:“这有两个娃娃听着呢!”
周振威眸中含笑,啄亲下她的手心,这娃才多大点,晓得什么!即便大了也无谓,更该让他们晓得,爹娘恩爱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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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翘要跟着周振威离京,岂非易事!那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
首先老太君这关就甭想好过。
玉翘没人敢难为,连劝一下都拐弯抹角的说软话,生怕稍不留神,让她眼泪汪汪的,那肚里可是一藤拴两娃呢!
挑了府里最能言善道的三夫人来:“侄媳从小养在深宅,锦衣玉食,身贵骨弱,嫁进我们周府,好歹也是京城大户,衣食不缺的安稳度日那是足足的。你这家养的一朵鲜花,哪比得过路边的野草闲花,受得住折腾,何苦去遭这份罪。”
什么家养的一朵鲜花!前世她被豺狼衙役押解着,千里迢迢徒步去了碎花城,一路遗尸,她不照样活!
人,福也能享,逼到绝境儿,罪其实也能受。
“谢三伯母好意,你看我长得娇弱,实并不娇气,肚里双生,且快三月,我连个孕吐都极少,嗜吃能困的。如若像我母亲孕时那般,你让我去,我也决计不跟的。”
三夫人不死心:“听说去山东路途遥迢不说,那里如今一窝流民盗寇整日作乱,只怕振威到时疲于应付,反将你疏忽照应。”
玉翘淡笑:“夫君早将去山东一路打探清楚,每个憩点皆有客栈或驿馆,现又值春暖花开,哪会受什么罪!至于到了山东,巡抚院署衙门设在泉州,那是个山清地灵的城,我就歇住衙门后院,那里整日皆有兵役把守,讲起反比京城更要安全。”抿抿唇,带些不服:“他照应我,何尝我不照应他,衣食起居我总比他拿手。”
说她不过,不再浪费口舌。
三夫人叹息一声,看玉翘托起白玉碗,一勺勺舀着燕窝粥吃。
怎不了解她的心思,素日和男人缱绻厮磨,感情好,又被疼惯了,哪里受得起聚少离多的苦,惦念男人到那边无人照顾,又担心有人照顾,便把富贵安逸都不想要了,只犟着要一同去受苦,受苦也甘愿。讲来她是个聪颖的,富贵安逸拿来又有何用!身边的男人和肚里的娃才是顶顶要紧的,把这看住了,男人只会更疼她惜她,日后还少得了富贵安逸么!
玉翘这边再无人烦,周振威可就没那么好命。
第一日去,被老太君用拐杖差点敲破了头。
第二日去,被老太君连哭带吼骂的狗血淋头。
第三日、第四日......去,病了,受不得气。就是不答应。
这事很快传去楚府,当日楚芸就驾了马车来,面无表情的请姑爷过府一趟,楚太傅正火头上,雷霆震怒,此去不善,不死即伤。
晓得自个父亲是个讲究的,玉翘让楚芸在二门等,从橱里挑了身新制的鸦青绣云纹长袍,替周振威换上,又为他将革带及上串的佩玉结好。
周振威俯首,玉翘挽起黑鸦发,露了一截白腻腻的颈,挺着微鼓的肚儿替他仔细打理,满目皆是娘子温良,突就把男儿心磨的柔软,为她即便死了,都是甘之如饴的。
忍不住要伸手抱她,想亲她的小红嘴儿。却被纤手拍掉,玉翘撇着唇不答应:“才整理妥当呢!莫要弄揉弄皱才好。父亲是个讲究的,见不得他人邋遢。”见周振威悻悻,又垫起脚尖,拿帕子替他轻抚额上的杖伤,笑道:“换了这身衣裳,父亲定晓得是我亲制的,他心疼我,断不舍用物砸你或找人揍你,只能为你做到这,余下的夫君自求多福。”
娘子吃吃笑的娇俏,周振威无奈,摩挲她的肚:“如若岳丈定让我脱去衣裳,再砸再打,我断不忤逆,可你该如何补偿我?”
晓得他最近为自个的执念,前后都不落好儿,受了不少苦。却从不在她面前露一丝为难,吐半句怨言,这样的男人,只要让他心甘情愿,他就会去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