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钩新月笼云,梨花院落,流萤轻点。
碧秀春紫伺候玉翘洗漱毕,皆退下歇息去了。
春去夏至,暑气微起,红烛星火摇曳,引得暗夜小窗外,灯蛾照影扑纱。
玉翘坐在桌前,轻摇团扇等周振威归。
她腹中咕噜作响,一手抚上肚,娃儿也没睡,左顶右蠕的,同她一道饿着。
摸了颗金丝渍梅半含半咽,酸酸甜甜的,却诱得嘴愈发的馋。
晚膳时,听着周郎同林知县聊案,她就莫名的想起一个人来,近日常在梦里见她,瘦高条,常着蓝黑暗衣,恨妖娆花娘,更憎官家娇女。碎花城罪臣及其家眷何其多!那些个吃不起苦的女子落她手上,便毫无脸面可言。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亭深院......!”前世流春院的鸨儿娘,她惯爱唱戏,唱给自已听。
玉翘的脸便毁在她手上,亦也是她,不顾秦惜月反对,硬将其收留,哪怕做个烧火婆子,好歹能艰难度日。
玉翘知道,那会碎花城官道上,随处可见冻饿尸骨,是她,救了自已的命。
却又恨她,如若不是她,自已将入镇远侯府为婢,或许日子会过得更淡然,也不定。
.......
竹帘子一开一阖,思绪断开,回头去望,身影清梧,是周振威,总算回了。
“这般晚了,怎还未睡?”周振威将红烛挑,光影冉冉,映亮了桌前,一身杏子黄小衫绸裤的娘子,钗黛净褪,发髻散开垂荡下来,将那高耸的两团半遮半掩,眼眸一沉,喉间便有些焦灼。
“这边与晏京不同,晚饭吃的迟,睡得也迟,刚还听有小娃在院里跑闹。”玉翘巴巴地看他,眼里闪着希翼。
肚儿又是一咕噜响,声可大,让周振威听了去,唇边浮起笑意,戏谑看着娘子羞红的颊,“晚饭见你吃的不少,怎还饿?”
“糖糖威宝吃惯了油水,今菜色清淡,鸡汤水多,油花都见不着.......!”玉翘咬着唇辩。
“林夫人不就这般过来的么?”周振威摇头啧道,还要戏她。
玉翘神情一凛,她怎忘了,这世间穷富轮流转,她怎能起嫌弃之心,何时竟半分苦就受不过!
“我要睡了,夫君也早些洗漱歇下吧!”玉翘吁口气,揩着帕子站起,转身欲走。
腰间被双大掌一勾,顺势即跌坐在周振威腿上,男人热烫呼吸便在细白耳垂边轻洒,伴着沉沉低笑:“才逗一句,就耍脾气,心性可是见长!”话音未落,她鼻息间便吸进了一股肉香。
咽着口水,玉翘惊喜的寻味望去,桌上两包油纸摊开来,一包叠着四五块油汪汪的煎肉饼,一包五香牛肉连筋带肉切薄片儿。
“晓得你受不住饿,刚去城里夜市转了圈。虽说是个小县,还算热闹。”看玉翘吃着肉饼忒有滋味,拈起牛肉喂她唇边。有些恼他惯会捉弄人,牙便咬上他拇指,不轻不重,留一圈红印才罢。
又要调笑她小性子,却听门帘处一动,警觉的回眸睇去,是林知县那四岁小娃,吮着手指口水叭哒,定是闻着了肉香,却又胆小不敢讨要。
玉翘微笑,唤他近前来,拈了块肉饼,递至他面前,香味愈发的重,小娃原还背着手不敢接,怕爹爹晓得了生气,可闻着味儿,终禁不住诱,两只小手接过攥紧,跟兔儿般溜跑,要去找娘亲。
似看出娘子心有戚戚,周振威咬一口她手上的饼,温柔承诺:“翘儿放心,为夫断不会让你和娃沦落此等光景,定许你们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心里一阵暖。吃饱了便爱撒娇,软偎他胸膛,荣华富贵日后再说,颈子出汗啦,嫌热,团扇给他,要风凉。还有糖糖和威宝,要爹爹疼哄,每晚必做的事,不然就乱动闹腾,在肚里不消停。
周振威喜欢她使唤他,喜欢她带娇的嗔怨,喜欢她把自个依赖,还有那两个小东西,俯下头撩起衣摆,露出一弧雪白隆起,糙唇紧贴鼓起的地方,像是展开的小脚掌,又许是攥拳的小手儿。
亲啄会故意缩回去,又怯生生再捅过来,这便是糖糖,温柔又别扭的性子随娘亲。如若是踢过来个大包儿,踢的娘子蹙眉低唤,就是威宝这猛小子,虎的很,出来得打屁股教训,一点都不晓得疼娘亲。
半晌过去,玉翘已被他弄的微湿荡漾,忍不得环住他的颈,背脊后仰,却把肚儿挺如丰坡,轻喘气道:“林夫人把唯一只鸡杀了,还是只下蛋鸡,就指望每日那点鸡蛋给娃儿下菜,明日里我去市集给她买几只回来。”
“你不晓得怎么选,我陪你去!”肚里的娃得了爹爹抚慰,渐渐安静下来,不再蠕动。瞧一眼娘子半觑着眼,神态妩媚挠人心。
他可安静不了!抱着娘子坐上桌台,啃她莹白腻玉的颈,团扇不晓得扔哪去了,厮磨的颈上舔到丝咸湿。
却又嗅到一缕鲜奶甜香味儿,若有似无的在她胸口氤氲萦绕,诱他深深浅浅去痴含。
“你要帮林知县断案子,不要你跟,我选的鸡顶顶好的.......谁说我不会。”玉翘纤白手儿探入他衣底,宽厚结实的肌肤已覆满汗水,男人阳刚气味醇厚,沾上她身,便很难散去。
“不专心,还在想别的。”男人将她的另只手攥住摁向自已,声粗嘎的很:“你再选好的,那只机可有这支机巴悍猛?”
衣袍下如正在烧炼的铸铁,滚烫刚硬。
玉翘红了脸,这些日偶听那帮侍卫调笑浑说,说的话皆粗俗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