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满荒草的小山丘整个也才不过数十丈见方,其占地面积甚至还不及旁边的那片竹林
然而溪水正是自这小山丘底下渗出。
作为溪流的发源地,它确实太过普通不起眼。但这也并非不无可能。因此,水翎烁一开始便理所当然地理解为它底下刚好有一处地下蓄水池。继而她又联想到这个蓄水池极有可能直接自地底下绵延至医谷外围数十里的距离。
可现在云鸿逸却突然神展开,说这溪水源头自天上来!
水翎烁怎么想也想不出他这种结论的根据,不由得一哂:“那你倒是先解释解释,医谷外围数十里的范围内缘何具是一片荒漠,几无生命迹象?”
当初若非这医谷外围荒凉遍地沙砾,她又如何会被夜灵给弄进了梦境当中?她虽然有时候大意,但也并非不惜命的那一类人,未来医谷之前她便将这一带的地理环境等获知得七七八八。在她看来,医谷便是这片荒漠中的唯一一处绿洲,而维系绿洲状态的必然是水缘。
若说水源自天上来,那么医谷究竟是一个怎样的逆天存在?修仙的世界里也不大可能会有这等境况吧!
云鸿逸却将手上才折下来竹枝递给她看。这竹枝的断裂处正涌出乳白色的汁液来。
他见她面上渐渐显露出惑色,才开口说道:“这小小一截竹枝当中竟蕴含了丰沛的金灵气,这说明了什么?按理说,这竹子跟你一样是都是天生喜好木灵气的,更何况这一处离那圣湖有极大一段距离,它又是如何吸取了这样多的灵气?”
水翎烁也自竹林中折了十数截竹枝,发现境况竟都是如最先所见那截竹枝一模一样。她不禁揉了揉两侧的太阳穴,“所以说,其实那圣湖当中的灵气是逆流而上,被引到了这里?”
云鸿逸笑着点点头,“还不至于笨到无可救药。”
见她怒目而视,他立即又转换成一副严肃脸,“我那一次自那边世界里不小心撞上了一位欲要飞升之人的雷劫,当时无处可遁,便借着法宝在地面上开了个入口,躲进了地底深处……本以为这样绝对万无一失,哪曾想,我竟自那边世界的地底落到了这边世界的高空!”
水翎烁:“……”
她不太理解这样玄乎的情节,便好奇起他所说的法宝来:“你那什么法宝,居然还可以助你躲进地底深处?”
云鸿逸愣了一下,有些不情愿地回答:“只是一种助我躲避天雷的法宝。我们魔族出门在外,一般都会自备一样这种法宝在手。”
水翎烁却觉得十分有趣了,“这么说,你们魔族岂不是可以在地底下长久自在地生活,偶尔出来见见阳光也不必担心丢了性命……”
云鸿逸忽然沉声打断她:“别忘了,你现如今也是我魔族一份子!”
“……那也只是现在!”想到这个她就懊悔,当初在地宫当中她怎么就不硬气一点点?
云鸿逸却冷冷笑道:“沾染我的心头血,即便只是一滴也难再翻身,你以为你还有脱魔的机会?”
他这话在那日丛文诣昏迷不醒时也说过一次,相较于当时的震怒,这一次她倒显得镇定多了,只淡淡回他:“魔在心中才最可怕,我还没到病入膏肓之境,文诣一样,我们都不会惧你,大不了一死……”
“你敢!”
云鸿逸突然一把拽住她的一只手臂,他钳制得极牢,使得她立即痛得呼吸一滞。不过她自来吃软不吃硬,他跟她耍横,她反而越发有骨气,这时即便感到内里痛得气血翻腾,她也死咬住唇瓣不哼出半声出来。
“罢了,”云鸿逸忽又颓然松手,眸中血色光芒骤然全失,“你现在不记得往日情意,可我却还记得。”
他退开一步,双手负在身后,重又看向顶上那半截白竹,好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这些困住我们的世界虽然实际大小与外面的世界有差距,但却并非全不能承受我那法器一击,并且我在这之上的那个世界里躲避过不止一次雷劫。前几次具无意外,只这最后一次竟直接透过了地底穿了过来,这说明这一次我刚好处在两个世界之间最为薄弱的界点之上。”
水翎烁这时候也收起了心下的疙疙瘩瘩,认真思索起这其中的关键:“也就是说,这些小世界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互相重合相接之处,那么这顶上那半截白竹子便是有意设置来固定几个世界之间的的?”
见他点头,她不禁心下又是一沉:“这样说来,那圣湖只是我们这方世界的一个灵气补充地?而灵气最终输送到那顶端的白竹上,只为了更好地困住我们?”
云鸿逸将她的郁愤尽收眼底,忽又笑道:“若不然,你以为那圣湖是这些小世界当中唯一的出口?”
“……难道不是?”
云鸿逸这下直接笑出声来,不过他也没笑太大声,只低低地笑着。不知怎么的,水翎烁忽然觉得他的笑声若泉水叮咚,音质纯粹干净而无粗糙赘余,竟是分外好听。
不过,她也很快回过神来,“有那么好笑?”
云鸿逸这才止了笑。他长吁一口气,重又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圣湖里的秘密我与丛文诣都早有察知,那里却也算一处出口,医谷历任谷主都一生钻研这突破的法门,可见这出口也是极难跨过……”
水翎烁撇撇嘴:“那你还笑!”笑她揣着个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么?她只是一直没寻到合适的时机说出来而已。
“本也没什么很好笑,不过是见你喜欢便多笑